有那麼一瞬間,言徹覺得他和簡頌章的關系還是一直爛着吧,至少在這種時候簡頌章一定不會理他。
“我就是來了點興趣,你說說呗?明天又要上班了,死前讓我笑會兒。”
言徹扯出一個笑,“突然想起來了吧。”
“你确定?”
言徹點頭,簡頌章似乎有些失望,“我還以為你特意找我,要和我提一句加薪的事。”
提到這個,言徹就想起一周前簡頌章冒冒失失讓蛇皮怪在他身體裡絲滑穿過的事。
“我覺得你的重點應該放在另一個地方。”
“嗯?”
“比如……”言徹偷瞄一眼,發現簡頌章低頭翻着桌邊的宣傳冊根本沒在意自己,便放心說道:“記得交檢讨,還有,團隊合作很重要。”
“啪”一聲,沒什麼重量的宣傳冊被砸出了聲響,言徹以為他們會在博物館裡大動幹戈,畢竟之前自己還說簡頌章不适合在異調局待着。
想象中他召出自己好好養着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長得血淋淋的小鬼跟自己臉貼臉的場景并沒有出現。
簡頌章緩慢地點頭,“我知道了。”
言徹松了口氣,見他起身要走自己也追了上去,“才二樓,這次的重點你不去看嗎?”
簡頌章舉起一隻手對着他揮了兩下,“不看,沒意思。”
他忽然又轉過身,差點和沒停下的言徹相撞,“……不建議看,有曆史淵源的東西很容易産生自己的靈智,博物館很吵。”
言徹笑出了聲,“你不刻意去聽怎麼會吵到你?”
博物館很多文物裡的确住了些小家夥,但那是他們這種能夠看見鬼怪本體的人都不會發覺到的微小存在。
除非有人站在它面前集中精神去聽,還試圖進入它們之間,便能聽到一些單調的聲音。
簡頌章撇過頭不看他,倔強道:“怎麼說呢,我比你強,不用特意去聽。”
笑鬧幾句,兩人認識這一個多月這以來難得不帶任何心眼地談了幾句話。
博物館外面是明晃晃的太陽天,深秋已經不熱了,陽光裡都夾着溫暖的草木香,聞江市最熱鬧的一天也莫過于周日。
言徹躲開身邊跑過的小孩,走在簡頌章身邊,時不時就要搭一句話,“我覺得你性格挺好的,以後多說點話,大家相處起來和和美美多好。”
簡頌章停住腳,欲言又止後終于還是開口:“一個趙望遠已經夠了。”
說到這個,言徹不禁有些憂心,“上面怎麼篩選的……”趙望遠這種随地擔心被鬼襲擊的也要來幹除鬼的活,苦了他。
隻是由不得他挑挑揀揀,因為幾乎沒人會來。
“不是把你也放進來了?”
“我有必要鄭重說一句。”言徹對這事有一萬點頭疼,“我怕的是那些長得很恐怖的,像鬼片小鬼的那種,肉眼可見血淋淋式小鬼。好歹我也是——”
“是是是。”簡頌章擺着頭不聽了,“言局長,誰能有你牛。”
不知不覺間,言徹發現自己到了某小區門外。
一路說着話他都沒太注意,竟然就這麼到了簡頌章住的“金橋苑”,三個大字還真是鎏金的,看着就很符合這個名。
簡頌章看起來并沒有要接待他的意思,卻還說:“去我家坐會兒?”
言徹不是傻子,看得出簡頌章現在有些不想應付他了。
但言徹不屈不撓,“等會兒我登個記。”
埋頭填登記表的時候,他聽到很小聲的一句“說說而已别當真”,随即便做作地放下筆,臉上挂着無害的笑,“剛才說什麼?”
簡頌章按了按自己眉心,悶聲道:“你真想聽?”
“不想。”言徹現在就想煩他,剛剛還各種嘲諷自己呢,現在當然不能放過。
很顯然,言徹作得一手好死,此刻蹲在簡頌章家門口敲門也不是走也不是。
上一秒簡頌章說給他找一雙鞋,下一秒門就扣上了,那麼他是走呢還是留下?
簡頌章明顯不想搭理他,上午半小時時間唠夠了該離開就離開,什麼感情交流根本不會有。
蹲得腿麻了,言徹站起來去敲了門,“簡頌章,我走了,有點事。”
門很快開了,簡頌章竟然真的拿着一雙不知道從哪個酒店順來的一次性拖鞋,“現在?”
我真該死啊。言徹想,門很明顯是風關上的,簡頌章好心去給他找鞋,自己還以惡意想法去揣度。
“來都來了不可能真的不招待你,進來吧。”
言徹更内疚了,他竟然把人想得如此惡劣。
“……不然,我給你做頓飯吧?”雖然簡頌章不會覺得他幹了什麼,但言徹本人不安。
他在簡頌章半信半疑的眼神裡鑽進廚房,洗菜的時候又看到手機新聞推送,今日同城熱點推送。
還是關于博物館。
“你那會兒,在博物館究竟是想幹嘛?”
簡頌章後腰抵着島台,聞言偏頭看了眼,随意道:“感覺不太對。”
末了,他補了句:“不是簡單的靈,很難說清楚是什麼,我感覺不太好。”
言徹手上洗菜的動作也遲緩了些,“希望不會出事……”
突然兩人對視,言徹稍微結巴道:“我不算……烏鴉嘴。”
他默默為那道平安符加油打氣,希望它祛除一切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