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幅場景交疊的一瞬間仿佛起了沙塵,再睜眼,看清周邊環境之後言徹某方面來說還算穩定的情緒第一次崩裂,他想罵一句這個惡趣味的畫靈。
慘白月色之下,言徹指着不遠處累累墓碑,問:“你們能看到什麼?”
萬一,有沒有一種可能,現在這一樹林中亂七八糟立起的墓碑其實隻有他看得到,區區障眼法他還不至于怕。
“是真的,全都是墳頭。”
簡頌章輕輕松松一句讓言徹想原地關機。
作為一個野生道士,言徹小時候與各種各樣奇葩鬼怪相處都是正常情況,由于總是會被臉上缺一塊或者青面獠牙的小鬼們吓住,言徹曾經看過好長一段時間的恐怖片,就為了鍛煉膽量。
雖然失敗了,但也不是毫無收獲,比如他知道了這種陰森森的墳地一定會蹦出一些陰魂不散的東西。
現在的場景雖然是變換出來的,卻很尊重實況。
四周高聳的不知名樹被風吹得彼此摩擦發出嗚嗚聲,地面上是星星點點的幽暗燈火。
“呲”一聲,簡頌章手上燃起一道火光,正是剛才言徹分出去的其中一張禦火符。
輕飄飄的紙符被抛出去,并不明亮的火光饒了一圈,所有人都看清了那立着的大大小小石碑。不像墓地,那些石碑長得也并不規範,有些甚至像随地撿起的石塊插進土裡再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至于寫的什麼也沒人看得清。
“這是……墳頭蹦迪?”邱歲宜倒吸一口涼氣,還是開口打破了這一僵局。
每個石碑前都亮着一道幽藍色的火焰,但它們并不能提供照明功能,若不是剛才簡頌章那張符去掃了一圈,大家基本隻能看到地上一堆方塊黑影以及一些藍色的光點。
簡頌章突然看向言徹的側臉,說:“不是鬼火。”
言徹回過頭不明所以地“嗯”了聲,“我知道,鬼火什麼的都是化學反應。”
他看不清簡頌章的表情,但突然有覺得自己好像被特殊關照了。
視線實在不佳,言徹便直接拿了張空白符紙過去蹭了道火,還順帶給幾乎門外漢的邱歲宜和趙望遠兩人解釋道:“以後需要就畫那個符,長續航。”
言徹本想給段毓也點一個讓她看着點睡了一路的人,想起段毓根本碰不了這些符紙後又退而求其次給了邱歲宜,畢竟這是唯一一個穩重人。
又點了一張,言徹在離自己最近的石碑前蹲下查看上面的文字,的确歪歪曲曲但勉強能看出是漢字,他又湊近了些擦掉上面的浮灰,感慨一句說:“竟然不是某某之墓。”
隻有簡單幾個字,小孩子剛學寫字時畫出來的一樣。
“……言局。”
趙望遠不安的聲音遠遠出現,言徹以為他又要說誰誰要來複仇要害他,一句瞎話還沒出口就感覺自己腳下震動起來。
趙望遠的聲音還在持續:“那些墓碑後面的土堆好像鼓起來了,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要出來……?”
言徹猛地擡頭,表情凝固看着那的确慢慢凸起的土堆,地下像是有什麼東西急切地要破土而出,下一秒土堆崩裂,好在現在言徹身上沒那麼難受反應力也快了些,在土屑揚起的時候瞬間翻出幾米躲開。
地面劇烈地抖動着,言徹呼吸急促地回頭看去,一排排石碑雜亂倒伏,周圍一帶到處破出大洞,竟是有成群的東西要傾巢而出。
“我想,就算我們真把畫靈找出來了,它也不會放我們就這麼離開的,現在這情形很明顯就是要讓我們全留在這。”
言徹眉頭緊鎖着,手上僅有的一些道具根本不足以面對接下來會出現的東西,逃也逃不走,在人家的地盤他們哪都去不了,“這次隻能盡量活着了。”
說完他張嘴咬破手指,幾張空白符紙扔出去的一瞬間他便揮手将血點甩上去,紅光乍現,幾道破紙這次有用了。
言徹八字本就純陰,又常年和鬼怪相伴作戰,幾道血符的殺傷力還是比較強,隻是這個方法有個緻命弱點,用完他本人就秒虛弱,回血階段擡手都困難的那種。
“現在都走!叫醒岑雲舒,她認得出解離帶,這裡一定能找到!”
說話間那些塵土盡數落地,言徹也看清了他們要面對的東西,是好幾十具森森白骨,頭上還罩着一塊黑色布遮擋住了頭部,隻剩身體露出那看上去剛出土不久的白骨。
陰沉的氛圍籠罩着地面,此時簡頌章點燃的符紙也燃燒殆盡,隻剩白色月光映着那堆歪七扭八的白骨,“咔咔”聲音響起,它們扭曲的身體緩緩移動起來。
岑雲舒重重搖着頭試圖讓自己清醒,她拍了一巴掌給自己,又迅速掏出幾張圖案鮮紅的符紙順帶扔出一小管東西,“窮東西,記得給我報銷口紅,三百多呢!”
其他人接上岑雲舒那支容量并不大的口紅,毫不猶豫地在空白符紙上塗畫了起來,看得她心滴血。
可惜根本畫不了多少,小小一支口紅便光榮退休。
段毓把最後一張踢給趙望遠,交代道:“好好用,打不過先跑。另外簡頌章也認識他們說的那個什麼解離帶吧,趕緊去找。”
說完她便輕而快地躍起至一堆白骨中間,沉悶的幾聲“砰砰”傳來,段毓直接純肉博打了進去。
言徹少有地神情嚴肅起來,“行吧,都不走至少說明我們現在有了些團隊經驗。”
緊接着他一躍而起,半空中一連抛出兩張被紅光纏繞的符箓,紙符近到白骨的一瞬間讓它散了架,“轟隆”一聲有如爆炸,言徹也同時噴出一口血跌在地面滾了半圈。
後果确實有些嚴重,下次還用。
“小心!”
言徹人還沒反應過來又被撲過來的簡頌章帶着滾了一圈,一口氣還沒喘完就抓起他問:“快去找解離帶,那是出口,現在這個情況我們都撐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