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在地下沉寂太久,畫靈在安靜的時間裡心性都快磨平了,結果季曉就出現了。
對于突然出現的閃光燈畏懼一瞬間之後,畫靈立刻把季曉的神魂拉入自己的世界,問她:“你想要什麼呢?”
此時的季曉好像并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過好我自己的日子。”
“不對吧。”
畫靈說完就放了她,之後季曉如夢初醒般瞪着眼睛,她去詢問旁邊的人這幅畫是不是在動,那人表情微訝,但搖頭,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她很快離開了。
她人是走了,沒有實體的畫靈卻并沒有,幾乎是一路粘在她身上。
畫靈誕生自萬千無辜少女的冤念,負面情緒這種東西自然是最适合它成長起來的。
因為一直帶着畫靈的一部分,季曉回去後也是持續做夢,其實那隻是因為她睡覺精神放松下來了,但畫靈還活躍着,它在季曉腦海中遊蕩着,自己的“記憶”被扭曲後也在不經意間流了出去。
“你要去哪?”
段毓愣了一瞬,這才注意到那是季曉的聲音,而季曉顯然不是在和她說話。
而後響起的聲音印證了段毓的猜想,“我一直在這哦。”
季曉明顯急了起來,“帶我一起吧。”
“你不是有你想做的事嗎?”
“沒有了……”她像是喃喃自語,“不會有了,你帶我走吧。”
段毓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被扔出了畫面,再見到的還是蹲在那沒有一點動作的季曉。
事實上那個也不能算季曉吧,人是由無數東西組成的,段毓看到的隻能算是季曉其中一面,糾結,恐懼,焦慮,不願面對,這些情緒讓她自願把自己留在了這裡。
段毓停在她面前,一伸手将她的頭擡起,盡管對方雙眼無神仍然說着自己的話,“好了,就按你說的,過你自己的生活,那些雜碎你管這麼多幹什麼?”
她說着,煩躁地驅走季曉周身環繞的霧氣。
然而溫柔的方式它不買賬,很快又聚集在一起繞在段毓指尖。
“……”都什麼東西。
段毓平時看着冷臉,實際上是平等的把每個人看作垃圾所以不願意有更多的情緒表達,她很讨厭這些繞來繞去的東西。
季曉也沒有一點反應,她剛才的話完全随風而去。
一生氣,段毓直接抓住那團持續騷擾人的霧氣,“愛死死去。”
本來念在好歹算半個同類,段毓沒去攻擊它,畢竟就這點,找個機會驅散了它便再不能興風作浪,結果這東西根本不聽人話,鬼話也聽不了一點。
她最後再看了一眼依舊沒反應的人,盯着自己手上那一團扭動的東西,轉身離開了季曉的精神世界。
簾子那頭傳來岑雲舒的話語聲,言徹便順手撩開簾子把頭支了進去,“好了——我的媽!”
他一手擒着一張椅子,内心小小感慨了一句岑雲舒那與外表和平時作風不符合的力氣,“不至于吧……”
“都說了出去,滾滾滾,流氓啊!”
清正廉潔二十年隻因一時激動而差點犯錯的言局長頭一次被罵流氓,放下椅子到一邊蹲牆角去了。
邱歲宜十分不客氣地挪動椅子還不忘問一句:“言局真的不坐嗎?”說的時候人已經貼到凳子上并不打算讓開。
“他現在不用。”簡頌章搖頭歎了聲,走到言徹旁邊蹲下問道:“真沒事?”
言徹甩了甩手,“再有事也死不了,唉,習慣就好。”
簡頌章是真的沒想到,看着溫和善解人意隻是不願意去解這個人意的岑雲舒能如此暴力,操起椅子就是扔。
“不過這說明你師姐信任你,覺得你一定能接上。”
言徹幹笑兩聲,“不過你呢?你是真覺得我……身嬌體弱?”
“……有病吧,關心你還不樂意。”
言徹一挑眉,憋住了笑。
他扶着牆站起看了眼身後,簾子已經拉開,“謝謝,還有放心就好,這個也習慣了,人要學着克服困難。”
……鬼的克服困難……他手是真疼,能忍而已。
段毓已經收拾好,此時岑雲舒手上還飄着一團被符紙裹住的東西,“這個,可以理解為畫靈的子體。”
它沒有實體,分裂出去的任何一部分都可以這麼稱呼,隻是這一部分的子體不像畫靈本體還能跟人對話,它就是一個沒腦子的小鬼罷了。
“我不确定帶出這個對季曉會不會有影響,但我看不慣那東西。”段毓瞥了眼依舊在昏睡的人,想起剛剛看到的東西,終是沒狠下心,“她的精神方面很脆弱,這玩意兒快要把她徹底吞掉了。”
“應該沒問題的。”趙望遠指着心跳監護儀,“這個比剛來的時候要正常一些了。”
段毓便露出很淺一道笑,“你以前是幹什麼的?看你好幾次都愛盯這些。”
趙望遠有些不太好意思,“沒,我其實剛大學畢業不久。”
“挺好。”簡頌章上前把罐子打開将段毓帶出來的那一小團連帶符紙一起收起了,繼續說:“你這種肯定适合長久在異調局幹下去,看好你。”
明裡暗裡再次被翻舊賬的言徹:……
他撤回那句話不行嗎!
什麼異常事件調查局,根本就是一群不正常的人聚集在一起開會刷怪偶爾發動陰陽技能還能領工資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