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地面小幅度抖起來,他們慌亂地聚在一起四處張望,害怕是地震又害怕不是地震。
入眼的不遠處,小山丘搖晃着,隐隐約約出現一道模糊的影子向他們走進。
定睛一看,人形模樣的巨石脫離山丘。
光線很暗,能看見的石像很粗糙,臉部位置隻有很不明顯的五官輪廓。
緊接着它開口說話了,聲音像渺遠的哀鳴。
隊伍裡有人答話并問了自己的問題,并沒得到回答,石像慢慢消失,它原本的位置留下了巨大的坑洞。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依舊如此,同樣的石像同樣的話,同樣沒有回答任何一個問題。
大夥都快麻木了,有了隊伍裡那個懂行的人做保證,他們一開始的恐慌情緒早就煙消雲散。
這四天裡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座城市比自己能看到的大得多,也或許,他們真的迷路了。
連綿不盡又好像不盡相同的大小山丘,石頭建起的房子隔段時間見到一個。
但竟然沒有一個人提出要走,他們就在裡面轉了這麼久,什麼也沒找到。
第五天下午,又是一座石像出現,其他人默契地緘默不語,全部看着肖文商。
因為不确定會觸發什麼危險機關,幹脆每個人都做一次同樣的事情,這樣至少死的不止自己一個。
肖文商沒敢說話。
這幾天他發現石像出現的時間越來越早了,第一天還是晚上八點多,後來平均每天提前了大約半小時。
越來越亮,他能看見石像的變化,比起一開始的粗制濫造,它越來越精細了。
石像開始說話,他低着頭沉默着應付,想象中的危難并沒有出現,石像照例說完自己的話就消失了,對面的山丘依舊留下了巨大的坑洞。
肖文商松了口氣,突然有人尖叫起來,正是第一天被搭話的那個人。
“我手,手動不了了!”
隻見他左手小指在一瞬間變成了銀白色,随後漸變地向上發展。
有人前去幫忙,試圖掰動他的手指,不料下一秒,一截手指躺在他手心。
兩個人對視一眼,這次是真的害怕了。
石化的那個人嘴裡胡亂哭訴嚷嚷,腳下卻也定在原地,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變了顔色,表面也變得粗糙。
伴随着叫嚷聲,在其他幾人畏怯又冷漠的眼神裡,他除了腦袋全部石化。
聲音越來越小,從他嘴巴小幅度的翕動能看出他還在說“救命”,但所有人都沒動也無能為力。
肖文商手心全是汗,心裡擔心着下一步的到來,他們一定是觸犯了這座城市的什麼東西,比如那些石像。
很快,那個人說不出話了,完全僵硬石化的人卻突然朝着一個方向移動。
在他們不遠處的正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塊布滿青苔的圓形石台,周圍還有好幾圈大大小小的環形。
幾節台階下,一圈圈矗立着大小各異的石塊,其中幾塊上面隐約有個扭曲的人形。
那個石化的人突然又像是被一道巨力拍了過去,眨眼間就出現在石塊上,臉上還維持着扭曲的表情變成了浮雕。
隻是他身上穿的衣服露出來了一段,背後的包還凸出一截。
馮丞走在最前面,他靠近那個人,然後僵硬地轉過頭,“他,還活着……”
其他人呼吸一滞,這個時候天也暗了,隻能看見幾道影子。
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所有人都四散跑了,但很快又有人叫了起來,又開始石化了,很明顯就是他們和那石像搭話的順序。
第四個便是馮丞,快要輪到他的時候肖文商跑了。
肖文商不确定自己會不會也遭殃,至少他看不下去了,看着活生生一個人慢慢變成一具還有思想的石像對于他這個人來說視覺沖擊力太大。
他一路朝着來的反方向狂奔,背後全是悲慘而尖銳的哭嚎,他能聽見那些不久前還有說有笑的人的聲音,此時全都無一例外的刺耳,全部都是恐懼。
他扔掉了背包,路上腳底打滑好幾次,在地上摔過無數次後他眼前一黑,突然像是從另一個地方摔了出來。
再睜眼的時候他趴在石柱門的門口,門内還隐約有着不清晰的嗚咽。
他吃力地爬起來,腿上有些傷導緻他人有些僵硬,肖文商甚至覺得自己也快和他們一樣了。
但很明顯他這是心理作用,隻是力氣的确快不夠用了。
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入眼的灰黑色現代柏油馬路終于讓人有了希望。
他趴在路邊,一輛車終于停下,裡面的人打開車門朝着他伸手,“先生?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