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說話時,順手揿下了電燈的開關。
言不浔才發現他離得極近,冰藍色眼瞳流轉着言不浔自己的身影。這人比他高出不少,微微弓着背脊,長長的睫毛一眨,好像要掃到言不浔臉上。
聯想到剛才的話,言不浔身上起了一陣細小的雞皮疙瘩。
氣氛過于暧昧了。
這人該不會把他那張銀行卡當真了吧?
他硬着頭皮,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你不住這間?”苟彧反問。
“我是住這沒錯,但你應該不住這兒。”言不浔思索着措詞,“銀行卡說了給你就是你的,我不會要你還。你若是迷路了,我找服務生帶你去房間。”
“那你跟我去嗎?”苟彧皺了下眉,不知怎麼想的,上前邁了一步,幾乎整個胸膛都貼到了言不浔身上。
言不浔不适地挪動腳步,無路可逃,恨不得将後背擠進牆裡。
“抱歉,可能是我沒說清楚。我的意思是,剛才是逢場作戲,我沒有要和你發生關系的意思。”
苟彧動作一頓,似乎陷入思考。
言不浔觀察着他神情,見狀暗自松了口氣,他說得這麼直白,對方再裝糊塗就不合适了。
這事說到底終究是他自己的鍋,他還沒有跋扈到對陌生人不講理的地步。
他想了想,又說:“這樣吧,今晚的房費給你免除,你還有什麼要求也可以提。”
擔心對方不信他,他說完立刻拿起牆上的電話,就要叫人來領苟彧去客房。
電話連通他的24小時專屬管家,對面剛說了一個字,苟彧忽然伸手扯斷了電話線。
“你的意思是,你很會逢場作戲咯?”苟彧再次彎腰,單手撐在他耳側的牆上,唇角輕勾,意味不明地笑着。
言不浔微蹙眉頭,他不喜歡這樣的社交距離,但仍舊耐着性子:“你想怎麼樣?”
“你先洗澡。”苟彧還是那句話,伸手反鎖了房門。
言不浔懷疑自己聽錯了。
苟彧眼底閃着惡趣味的暗芒:“一起洗也可以。”
這回言不浔确定了,這裡面沒有誤會,這人就是沖他來的。
盡管Lanly的時裝秀一票難求,但也防不住有人轉手。言不浔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這人顔值出衆,約摸和姜予眠一樣,托人弄到邀請函,打算來時裝秀找金主碰碰運氣。
不是他自誇,整個時裝秀,除了丹尼爾,怕是沒有比他更大的金主了。
想通之後,言不浔緊繃的神經反倒放松下來,斜倚着牆壁,沖這人露出一個勾魂攝魄的微笑。
“你确定?”
苟彧點點頭。
言不浔笑得愈發鬼魅:“好呀。”
前後反差太大,反倒讓苟彧蹙起了眉。
可言不浔不管那麼多,他撇開這人,動手脫西裝,一邊脫,一邊向浴室走去。
他倒看看,這人有多少膽量敢睡他,一會可千萬别後悔。
苟彧保持着被他拍到牆上的姿勢沒動,目光卻追逐着他,眼底像是幽暗深海升起了驚濤駭浪。下一瞬,光芒消失,苟彧平靜地收回視線。
言不浔脫到隻剩一條平底褲,光潔的後背線條明晰,被緊緻的肌肉勾勒出性感的陰影。他順手撈了瓶香槟進浴室,一掌将瓶塞拍到天花闆上,随後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邊品,一邊泡澡。
城市的霓虹穿透落地窗,在天花闆上拓下變幻的形狀,他頭腦微熏,凝視這些圖案時,像是置身雲端,遇見了極光。
他又想起阿流那句話,今天是個好日子,他會遇見自己的真命天狗。
而事實卻是,二狗沒找回來,遇見的人一個比一個狗。
真是去他媽的真命天狗!
他猛地從浴缸裡站起來,穿上浴袍,故意露出半邊肩膀。
水珠順着頸部線條滑至鎖骨,洇沒在衣襟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