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鳴行瘋了。
是的,他自己也這麼認為。
最初,他的想法很簡單,隻要得到言不浔一句回應,可言不浔沒理他。
這激起了他的怒火,他頻繁地給言不浔發短信,有時破口大罵,有時又緩和語氣,原原本本地剖白自己的想法。他總覺得,言不浔不理他,可能是出于H國那場誤會。
結果,一番努力下來,言不浔仍舊選擇無視他。
他急忙調整策略,多方打聽言不浔的新公寓,跑去堵門。誰知剛進小區,就被言家的保镖發現,拖到無人後巷狠狠揍了一頓。
賀鳴行不明白,隻不過一個答案,言不浔為什麼不願告訴他?
越不明白,就越愛琢磨,他翻看言不浔從前的書信和禮物,又買下所有詞曲作者署名月影的專輯。他認真研習,琢條理解,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真實的言不浔,漸漸與初中開學典禮緻詞的言盞月重合起來。
日複一日,記憶變得模糊,他又産生新的想法。或許,當年上台緻詞的并不是言盞月,而是言不浔。
念頭萌芽,事情就變得不可收拾,他白天琢磨言不浔,夜裡就夢到他。直到說出言不浔的名字,心髒像是受到刺激,猛地一陣緊縮。
緊随而來的,是如釋重負的輕快感。
賀鳴行定定看着面無表情的賀向東,心跳劇烈地如同擂鼓。
賀向東:“……”
面無表情不是因為淡定,而是太過震驚,實在不知該在臉上擺出何種表情。
狠狠緩了一陣,賀向東忽然掄起拳頭,大怒朝兒子腦袋砸去。
“胡說八道!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瘋了不成!你老實說,是不是那個娘娘腔勾引你?”
賀鳴行被揍得嗷嗷叫,抱着腦袋四處逃竄:“不是,沒有!爸,别打了,你就我一個兒子,打死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賀向東身寬體胖,追着他跑了一陣就吃不消了,停下來喘氣:“你還知道我就你一個兒子!幹這種斷子絕孫的事,是要咱們賀家絕後啊!”
“我沒有!”賀鳴行抿抿嘴,戾氣逐漸收斂,捂着被揍紅的腦門兒道,“你是沒看見姜予眠有多敗家,在H國的時候,她一日三餐要吃招牌菜,隔三差五刷卡買奢侈品。這就罷了,她手伸進公司,擅自給員工漲薪,以此來收買人心,現在公司人人把她當老闆娘,什麼決策都先問她,我這個總經理,就是擺設!”
“你當我不知道這些?”嚴格來說,賀向東才是公司董事長,他不管具體事務,但耳目衆多,姜予眠這些動作瞞不過他。他拍拍兒子,“等她進門,她就是名正言順的老闆娘,隻要能扭虧為盈,誰當家又有何妨。”
“問題是,扭虧為盈了嗎?”賀鳴行再也不想忍了,發出靈魂拷問,“你手裡這些負債,難道是我搞出來的嗎?!”
賀向東:“……”
賀向東沉默了。
“等結婚後就好了。”這話說出來,賀向東自己都有些沒底,但還是安慰兒子,“相信林大師,他是這方面的專家,不會害你。”
狗屁專家!
賀鳴行的火氣一下子又竄了起來:“他都給姜予眠批命了,怎麼不給言不浔批?他們是雙胞胎,出生時辰一模一樣,命格應該也一樣吧?我不管,反正國家廢止了流氓罪,我就要和言不浔聯姻!”
“你!”賀向東忍了又忍,沒忍住,跳起來再次朝他掄起拳頭,“言不浔言不浔!你是被言不浔傳染了嗎!這事沒得商量,你敢多說一個字,我打爆你的豬頭!”
賀鳴行就知道,在他爸心裡,林大師說的話才是聖旨,可姜予眠身份未明,他真的不想稀裡糊塗和她結婚!
他甯可找言不浔這樣的娘娘腔,到國外登記,等還完欠款,就各自安好,兩不相欠。隻要瞞住國内親友,這就是一樁一石二鳥的買賣。
偏偏賀向東是個老古闆,不知變通!
接連挨了好幾下揍,他憋屈又惱火,一把搶過賀向東的小玻璃瓶,拔腿就跑。
“爸,你别管了,這事兒我自有主張。”
“混賬東西,你給老子站住!”賀向東連忙去追,結果剛跑過拐角,賀鳴行就沒影了。
不時有熟人過來和他說話,他隻得放棄兒子,專心應付客人。
冬日天黑得早,大家陸續前往宴會廳。距離開席還有一會,大家端着飲料,熱絡地和熟人聊天。
消息靈通的早就知道這場宴會的真正目的,人們自發地圍在姜予眠身邊,讨好地說着吉祥話。
“長樂飯莊”的一場風波好似并沒發生過,當然,也有些人為哄姜予眠開心,替她鳴不平。
“你們家也太重男輕女了,鬧出這麼大動靜,換别家早就報警了,你弟弟竟一點事都沒有。”
姜予眠幽怨地歎口氣:“沒辦法,誰讓他是男的。”
不少人感同深受,紛紛歎氣:“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鳴行總是向着你的。”
說起賀鳴行,那話題可就多了,小姐妹們嘻嘻哈哈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