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姜浩海猛地擱下酒杯,陰冷的目光在姜予眠和她身後的記者身上來回睃巡。
姜予眠激動地大聲道:“爸爸,你相信我,我親眼看見的。言不浔把賀鳴行壓在樹上親,這會兩人到客房去了,難道還能是蓋棉被純聊天嗎!……”
“啪!”話音沒落,姜浩海怒火中燒,一掌狠狠掴在她臉上,“住嘴!你這麼大聲幹什麼,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說說也就有罷了,她還把記者叫來。想幹什麼?嫌姜家今天的臉丢得還不夠?!
姜予眠沒料到他這一下,身形搖晃,委屈地大哭起來:“我隻是實話實說,做醜事的人又不是我!”
“你還說!”姜浩海嘶聲斷喝,竭力壓低聲音,“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弟弟和賀鳴行亂搞,你正好可以退婚,對吧?”
“我沒有。”姜予眠不意他看穿自己,低下頭,捂着臉嘤嘤恸哭。
言雪晴聽到動靜趕來,心疼地看着女兒被打腫的臉,柔聲勸道:“賓客們都看着呢,有什麼事,回家再說吧。”
姜浩海也正是這個意思,就算姜予眠說的是事實,那也不及姜家的臉面重要。當務之急是把事情壓下去,别讓外人知道。
他擺擺手,示意言雪晴将姜予眠扶起來:“帶她下去醒醒酒,我看她是高興昏了頭。”
然而姜予眠帶記者過來,就是要把事情鑿實。眼看姜浩海輕輕揭過此事,她氣得幹跺腳:“我不走!每次遇到言不浔的事你都偏心,爸,我沒騙人,他就是個同性戀,娘娘腔,他想拖賀鳴行下水,我才不要當同妻!”
不斷有人被她尖利的哭聲吸引過來,聽見“同妻”二字,臉上不約而同流露出興奮的神情。
什麼什麼,姜浩海的兒子是同性戀?什麼什麼,姜浩海的女兒是同妻?什麼什麼,姜浩海的女婿和兒子搞上床了?
姜浩海臉色鐵青,忍無可忍地抓起酒瓶朝姜予眠砸去:“住口!”
姜予眠吓得大聲尖叫,渾身蜷縮,言雪晴更是駭得魂飛魄散,她身體快過思考,猛地将寶貝女兒護在懷裡。姜浩海的酒瓶裹着罡風,稀哩嘩啦砸在言雪晴的肩膀上,當場就有帶血的碎玻璃片飛濺四射。
姜予眠哭得愈發委屈:“你打我?你連上樓看一眼都不去,憑什麼打我!”
言雪晴哪裡舍得她哭成這樣,心裡跟油煎似地難受,忍不住就順着她的話說:“浩海,要不,你就上去看一眼吧。”
“你……”姜浩海錯愕地看着滿含希冀的妻子。她是全然不信姜予眠的話,還是真不把姜家的名聲放在眼裡?去看一眼,對姜家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宴會廳灼目的燈光下,姜浩海忽然生出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每當他努力想要挽回姜家的損失時,姜家的每一個人都會在準确的時機拖住他的腳步。
他能拒絕嗎?當然不行。
言雪晴都開口了,其他人更是本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态,紛紛起哄。
最後連賀向東都被說服了:“反正我是不信我兒能幹出這種事來,姜董,要不,就去看看?你也不信你兒子能幹這種事吧?與其任人造謠,不如用事實說話!”
賀向東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姜浩海的兒子是娘娘腔沒錯,但賀鳴行卻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光看他下藥那點本事就知道,這事兒最後出醜的,一定是言不浔。
事已至此,姜浩海再不情願也隻能捏着鼻子答應。
一行二三十人,聯同記者,浩浩蕩蕩向二樓的客房湧去。
姜予眠抓住她叫來的那名記者,邊走邊囑咐:“待會門一開你就拍照,别管我爸說什麼。記住了嗎?”
記者胸口挂着某報社實習生的工作牌,畏畏縮縮地點了點頭。抿抿唇,遲疑道:“那錢……”
姜予眠從腰間的口袋數了兩張一百的給他:“明天我就讓報社給你轉正。”
“欸欸。”記者千恩萬謝,沒有留意到姜予眠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
隻要能拍下言不浔和賀鳴行的不雅照,不僅可以說服賀鳴行退婚,還能趁機将言不浔的公司攬到手,一舉兩得,姜予眠上樓的步履都輕快起來。
走到客房門口,她排衆而出,搶在姜浩海前面推開了門:“言不浔,賀鳴行,你們太過分了!”
言不浔:“?”
世界一下變得異常安靜。
言不浔根本沒和賀鳴行在一塊,也完全不似姜予眠說的那樣幹壞事,他獨自坐在窗台邊,衣衫完整,支楞着一條腿,手裡拿着一部時髦的寶麗萊拍立得。
聽見喊聲,他扭頭向衆人看來,表情懵懂又驚詫,片刻後,他秀氣的眉毛擰了起來。
“咦,怎麼還把記者帶來了?”
随着話音落地,拍立得發出嗡嗡輕響,吐出一張玉體橫陳的新鮮照片。
人們這才聽見不堪入耳的響動。
床上,陳麗娟衣冠盡失,如同求偶期的猿猴般嚎叫,做着各種露骨的醜态。在她的嵌制下,賀鳴行剛剛蘇醒,腦袋還暈着,隻是本能地推拒她。
可賀鳴行越是推拒,看在旁觀者的眼中,就越像一出活色生香的好戲。
姜予眠叫來的記者第一個反應過來,趕在有人出聲前,咔嚓咔嚓瘋狂按動相機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