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群架中心,看到林睿被揍得青紫可怖的臉,言不浔再次心情大好,回頭朝姜浩海揚揚錄音筆,莞爾一笑:“姜勇我會幫你摘出來的。”
姜浩海:“……”
明明應該很生氣,可内心五味雜陳,一時竟狠狠松了口氣。
姜勇是後來才到的,隻要和混混們撇清關系,完全可以說他那一身傷是和侄子鬧的。
警方不指望一次就能把姜勇幹倒,所以對其他人格外關照,特别是林睿,他有前科,又當着警察的面和小混混幹架,再加上和姜浩海不清不楚的關系,很能說明一些問題。
林睿氣得破口大罵:“言不浔你瘋了嗎,我今天剛出來,你又把我塞回去!有錢了不起啊,我不會放過你的!!嗚嗚嗚!”
說到最後竟然哭了起來。
短短兩個小時,他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落落,小說劇本都不敢這麼編。
林沛涵跌坐在地上,仿佛天都塌了。
陳麗娟活着時,姜家的一切都是她的,林沛涵讨不到半點好,如今她死了,林沛涵以為總算可以支楞起來了,卻又來一個言不浔,二話不說搶走了她到手邊的房子。
要知道,她下崗了,兒子沒有工作,姜家自身難保,她就指着房子過活。
這年頭,房子多難得啊!
任他們哭得昏天黑地,言不浔根本不理他們,坐上宋焱的跑車就揚長而去。
這公寓他不打算要了,委托宋焱賣掉,省得哪天姜浩海發瘋,又帶人過來住。
“淨賺兩百八十萬,還不錯。”宋焱點評。
這套公寓位于市中區的繁華地段,面積雖小,在房地産行業逐漸興起的年代,已經具有寸土寸金的價值。不怪林沛涵想強占,實在是目前東海的很多家庭,還在為下崗和住房勞碌奔波。
東海市于1995年深化房産改革,公家單位的職工宿舍納入商品房自由交易的範圍,此時房價不高,大部分地段每平米隻要幾百元。可是再便宜,也是工資的好幾倍甚至幾十倍,再加上企業破産倒閉,越來越多的工人下崗,能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是不少東海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林沛涵不是東海人,不具備買房資格,可是繁華地段的高檔商品房實在洋氣,她早就眼饞了。陳麗娟一死,她立馬撺掇姜浩海過戶給林睿,卻沒想到,姜浩海自己都忘了,這房子早就過戶在了言不浔名下。
宋焱撇嘴:“都攀上姜家這層關系了,還沒有個正式住房,林睿這聲爸喊得真虧。”
“我晚回來幾天就不虧了。”言不浔說。
“那可不,到時候房子就過戶了。”宋焱冷笑,“也就是這幾年吧,東海的房産交易剛起步,手續不規範,才能讓他鑽到空子。姜浩海也是,天天不知道整什麼幺蛾子。哥,你小心些,我打聽到他最近在給你物色男朋友呢,你說好笑不好笑?”
“好笑,噗。”言不浔面無表情,倒是很配合他。
宋焱抽抽嘴角:“你這是什麼表情,氣懵了?不對呀,怎麼着也該反過來,給姜浩海安排十七八個小妾吧。”
言不浔想了想,認真說:“還是别禍害良家婦女了,實在不行,撬他祖墳吧。”
“牛逼。”宋焱肅然起敬,給大哥豎起大拇指,“姜浩海真缺德,他不知道國内恐同嚴重嗎?早幾個月,還會被抓呢。再說你自己都沒搞清楚的性向,他憑什麼給你做主?這事說出去是他作為家長很開明,你就不一樣了,你會被社會的唾沫淹死。”
話到這兒,挖姜家祖墳仿佛就是勢在必行的了,宋焱不由認真期待起那樣的大場面來,興緻勃勃展開了暢想。
說着說着,從後視鏡裡瞥一眼神情蔫蔫的苟彧,問道:“弟啊,你怎麼不說話?”
苟彧眨着水汪汪的藍眼睛,真誠發問:“你誰?”
宋焱:“……”
怎麼着,你們犬科動物,也是七秒記憶?
這回言不浔毫不掩飾,嘎地笑出豬叫。
宋焱泫然欲泣,當場告狀:“哥,你看他!”
言不浔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少吃糖?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瞧瞧你現在吃成什麼了?海綿寶寶!”
海綿寶寶本寶:“……”
這天沒法聊了,宋焱氣呼呼轉移話題:“今晚住哪,墳場?聽說陳麗娟死後不願回老家,在東海郊區買了塊風水寶地,還把老家那些祖宗都遷了過來,以後,那塊地就是姜家的祖墳了。”
大晚上去墳場,虧他想得出來。
苟彧打個哆嗦,撲進言不浔懷裡。
言不浔沒好氣瞪宋焱一眼:“去飛馬路。”
“唉,行吧。”宋焱頓感索然,咂咂嘴掉轉方向盤,向飛馬路駛去。
飛馬路的電機廠職工宿舍現在也列入房改範圍,言波詠得到消息,便托人将自己以前住過的宿舍連同旁邊的小院一塊買了下來。
宋焱找人拆了院牆,重新裝修,打造成一處精美的年代建築。
“外公離開東海後,都是鄰居在幫忙照料房子,他的東西都沒扔。”宋焱用鑰匙開門,指着單獨劈出來的小隔間說,“哥你看看,要的不要的分開放,我再找人收拾。”
“嗯,我看看。”言不浔放下行李。
解放前電機廠是言家的産業,後來歸公,言波詠在廠裡擔個股東的名頭,他的工作資料,大多是當年的報紙和一些學術論文。
其中一個玩具盒引起了言不浔的注意。
“嗯?”言不浔皺皺眉。
這是他小時候和言盞月玩過的大富翁,還是言雲益的爸從國外帶回來的,全英文版。
言不浔已經很久沒見過這玩具了,一度以為搬家弄丢了。
——可,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