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他人?這是什麼意思……”蕭歌動搖道,“你是說他做的噩夢其實不是他的噩夢,而是……另外一個人的?這怎麼可能……喚靈都是……”
“我和你說過,喚靈陣圖不在《陣百道》上吧?”
“對……它不在……”
“雖然不在那禁書上,但這個陣圖還是流傳開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林念收斂了憤怒的神色,轉而用異常冷靜與冷酷的眼神看向蕭歌道,“不過算了,你也想不明白這些事的。我要說的是,不管你先前知不知道,我就再說一次,喚靈陣圖的确能召喚來濁靈,濁靈附在人身上,這些人就會被稱為‘撞邪’。濁靈為後天之氣凝聚而成,後天之氣會影響人的神智,撞邪者不管做出什麼都是不可預測和判斷的。但是我們不能将其行為聯系到另外的人身上,因為作為‘承載’的軀體,說到底還是撞邪者本尊。也就是說,作為高階喚靈的魇夢靈并不能擺脫這個規則,大賀如果發了噩夢,那一定也是被困在自己的噩夢裡。”
蕭歌吸了一口氣,後知後覺道:“大賀是個意外,他所做的噩夢并不是自己的噩夢,他身體裡的濁靈并不是……”
“現在你知道了吧?”林念眯起眼睛道,“煙花村裡有個‘特例’在呢!”
他咬準最後一個字的時機,被鉗制住的雙臂突然猛一發力扭轉到了一個頗為痛苦的角度!林念咬牙從蕭歌手上掙脫,高舉起劍鞘朝着那趴在陣圖正中間的魇夢靈插了下去!
手上動作落下,劍鞘順勢插入魇夢靈的軀幹,灰透色的軀體透出那武器的輪廓,明明利劍隻是藏在劍鞘之中,卻仍舊造出了一幅魇夢靈被鋒利刀片一分為二的錯覺!緊接着站在陣圖邊緣的蕭歌突然察覺到一股從腳心升騰而起的熱氣,他掩面下意識就想要退後,卻被林念伸手向後一撈,固定在了原地!
他想讓自己親眼見證這一切!
那魇夢靈再也無法塑成人形,整個身軀向着地面塌陷下去,如同一陣青煙墜地飄落,很快在陣圖的範圍之内消失于無形。而随着魇夢靈的消散,喚靈陣圖的真正作用似乎才正要靈驗,在那最中心的位置——也正是林念的身前,重新聚攏而起的灰白色煙霧正在構建起一個新的人形。
很快,濁靈便呈現出了本尊的樣貌。
體型纖瘦,應當是為女子。
可惜卻看不清相貌。
蕭歌始終捏着一把汗,現在即使林念已經放手,他卻依舊待在原地走不了路了。“失……失敗了嗎?”他小聲問道,“魇夢靈……還是沒有消失嗎?”
“蠢貨!我說了,這才是她本來的樣貌,這才是囚困于大賀體内的另一個人!”林念雙眼緊盯着那濁靈,就像是獵手緊盯着墜入陷阱的獵物,距離擒拿到手不過隻差最後一步。他突然微擡嘴角,頗有些狂妄地笑道:“看來是成功了啊,我真是……沒想到第一次就這麼順利。”
蕭歌驚吓道:“難道你是第一次嘗試喚靈?!”
“之前可沒有場合讓我試過這個陣圖啊……”林念說道,“你對我們除祟的是不是有些誤解?通常我們不會這麼大動幹戈的。”
“不……但自從我認識你後……”注意到林念不友善的眼神,蕭歌急忙止住話頭道,“總之現在又是個新情況了!”
“出來了呢……”林念說道,“現在我們得弄清她到底是誰。”
“不消除嗎?”蕭歌問道,“現在它被你禁锢住了,像剛才一樣消滅它不行嗎?”
“在此之前我有些事情要确認。”林念伸手指向濁靈的面部說道,“是在防備嗎?看不清她的臉呢。”
“倘若修改陣圖能不能弄清它的身份?”
“沒試過,我也不想冒這個險。最穩妥的是,我們還可以寄希望于另一個人。”林念回過頭對蕭歌說道,“得回樓姑娘身邊去,當然要先讓她放心,濁靈姑且是不會離開我的控制的。”
“阿嚏……阿嚏!”
“嘩啦啦”一陣水聲潑過,被激得一冷的大賀猛着勁一抖,揉着鼻子慢慢睜開了眼睛。
“你醒啦?”晴姐探頭看着他道,“這次睡飽了吧?”
大賀被突然放大的臉吓得不清,還沒坐起來就雙手撐地瘋狂向後倒退。樓姑娘恰好站他身後,大賀退了幾步就撞上她雙腿停了下來。
“大賀,是我,好久不見。”
大賀僵硬地擡起來,對着樓姑娘的臉小心又肆意地打量,他似乎是花了點時間才接受現狀,困惑、遲疑、确信、欣喜……各番表情全在他臉上輪過一遍,這才敢鼓足勇氣開口道:“樓......樓姑娘!好久……不見……”
“诶!喂!收起你那色眯眯的眼神!”晴姐繞到他正面說道,“看看周圍,所有人都看着你呢!”
大賀着急忙慌地往四周看去,近處被火光照耀是沒幾個人,單再遠的黑暗之處就不知會藏有多少人了。
瞧見大賀緊張兮兮的樣子,晴姐算是滿意地叫他吃了個癟,開口糾正道:“好了,是逗你玩兒,此處沒有旁人,是安全的。”
大賀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正渾身赤裸地躺在地上,而身上僅一條薄毯用來遮蔽。先前曆經千辛萬苦來到青竹鎮,渾身的泥濘被處理幹淨,身體的疲憊已經在昏迷幾日中全部消退,如今再醒來已是回到了一身輕爽的狀态。他面前是熊熊燃燒的火堆,而左右兩邊則有兩位陌生的男□□視眈眈地盯着自己。
來者不善。
大賀拉過薄毯重新将自己的下半身裹得嚴嚴實實,低頭微擡眼皮,忐忑不安地開口道:“你們為什麼這麼盯着我?發......發生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