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漾城城郊，東邊一角。

太陽還未升起時，林念與蕭歌二人尋到了那片蒼穹籠罩之下的山脈，樹冠下停息的鳥兒因為他們的到來驚得撲騰着翅膀飛離，鳥鳴聲為山間帶來蘇醒的訊号，複而震下幾片落葉飄落在他們腳邊。山間雲霧彌漫，茫茫遮擋住山峰，要在這樣視不清的山峰間找尋一個通往未知領域的小洞，着實叫人頭疼。

但李郎說的的确不假，在整片連綿的山脈前，恰有一條小徑引導着侵入者的方向。林念和蕭歌在附近謹慎地尋了一通，除此以外也沒能發現進山的第二條路。他們心底雖有擔憂和疑慮，但也隻好硬着頭皮走上了這條“怎麼看都有些故意”的小道。

夜色籠罩的山路并不好走，小道上又有許多的碎石與枯樹枝、甚至還有倒塌的樹幹作為腳邊的障礙。身邊沒有能夠借用的火源，兩人一路小心摸過去，也耽誤了不少進度。

“再忍一忍，馬上就要天亮了。”

“小心。”

蕭歌擋在林念身後助他越過面前橫卧的巨大樹幹，而後手腕一撐也跟着翻越了過去。

兩人原先還在擔心附近是否會有埋伏，但走了許久也沒發現什麼其他的動靜，于是便放寬了心，專心趕路。不多時，當天邊閃現出一絲亮光的時候，林念二人也終于走到了道路的盡頭。

但道路的終點并非李郎所說的幽深洞穴，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處突然截斷的懸崖峭壁。林念在一腳踏空前收回了差點邁出的步伐，而那些被自己踢出去的碎石，在空中相互碰撞着打出節奏，筆直落下了懸崖。

預想中的洞穴沒有出現，而俯身看着懸崖整齊垂直的斷口，倒像是有人将這空中廊橋憑空切走了一般。

莫非李郎曾經發現的幽深洞穴，其實是在這廊橋對面的？

林念趴在懸崖邊往下望，心想如果真是有人把一座通天橋給切走了，那可真是比愚公移山還要厲害。

“怎麼和李叔說的不一樣啊？”蕭歌蹲在他身旁說道。

山間鳥類齊飛，在微弱的晨光中繞着圈子翺翔天際。

“難道是我們多想了？”林念猜道，“不在這兒也有可能，會不會在附近的樹叢裡？”

“已經找過了，都沒有。”蕭歌直起身子道，“上山的路隻有這一條，總不能剛開始就走錯了吧？”

他這麼說着，突然就直覺有些奇怪，懸崖的切口垂直而平整，隻是好像還缺了點什麼東西……

蕭歌身體微微前傾，放在地面上的十指慢慢向懸崖邊緣探去。“啪”地一下，蕭歌沒能成功地摳住斷掉的崖壁，反而是出乎意料地撞上了看不見的屏障。

他曲起手指，指關節探了探空中。“咚、咚”兩下，指節撞上透明的牆再也落不下去，立馬就證實了蕭歌的發現。

難怪啊難怪……蕭歌恍然大悟道，難怪這懸崖底下的景色就像是凝固了一樣！

“林念！”蕭歌不敢大聲喧嘩，隻好急促地呼喚道，“你快過來看！”

林念急忙從樹林中鑽出來，不慎蹭落的樹葉夾進了頭發中，倒是像在他頭頂上插了根發簪。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蕭歌将整個手掌往前探去，掌心重重砸在看不見的平面上發出一陣鈍響。他保持着這個姿勢示意林念觀察，但停下的動作在旁人眼裡看起來卻十分怪異和搞笑。

“啪！”

“你看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懸崖！”蕭歌着急說道，“我的手穿不過去，這是架看不見的廊橋！”

林念立刻蹲在他身旁，跟着他的樣子挪動掌心在前方探來探去。斷裂的懸崖其實在前方還有着看不見的路，如果不是蕭歌的注意，他們根本想不到還會有人在空中施過障眼法。

他抽了抽鼻子，卻沒有在懸崖邊嗅到任何一絲真氣。像這樣遇到術法自己卻完全辨别不出來的情況已經出現過好多次了，林念幾乎要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出了什麼問題？

“你先别動。”

林念轉身在地面上摸了一把碎石子，并稍微走遠了一些收集了滿滿一手。蕭歌見狀雖然有所不解，但還是學着樣子将自己腳邊的石子也給收集了起來。

“别多想，你看到的都是假的。你越是想着這個，假象就越是會迷惑到你。”林念站到斷口邊，撿起一顆碎石子往前彈了出去，道，“為了避免我們走到一半從空中摔下去，還是走一步扔一步比較好。”

蕭歌頓時明白了林念的意思，不由暗自感歎了一聲他的謹慎。于是他和林念一人負責一邊，分别将石子扔到了他們的左右身側。兩人一邊扔一邊走，方才走了三步竟就遇到了一件怪事。

石子扔出去後并沒有彈落到前方的橋面，而是徑直穿過了什麼，繼而從他們眼前消失了。

“哒”、“哒”。

石子彈落在地還是發出了熟悉的響聲，可這隻聞其聲，不見其物倒是詭異得叫人一陣恍惚。

“路不在眼前，路在你心中。”

“那牽着你走能不能走過去？”

蕭歌下意識的回答讓兩個人皆是一愣，反應過來的蕭歌紅了耳尖不敢再開口說話。林念撓了撓臉頰，過了會像是什麼都沒聽到那樣回複道：“抓着我衣服，我可沒空手抓你，我還要扔石子探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