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幹什麼?”
林念下意識喊出了這句話,同一瞬間他也反應過來,少女并不會因此搭理他。她代替林念被浦弦抓在了手中,如同獵戶捏住了一隻毛都沒長齊的雛雞,仿佛輕微一用力就能被其“捏死”。但浦弦并未能習得抓住濁靈的秘術,他的雙手從少女軀體中穿“靈”而過,有那麼一瞬間就像揮開了一層煙霧,少女本身的靈體也随之顫抖了一下。
少女的出現讓他們始料未及。
林念不确定地摸向那顆白色小球,試圖通過在小球上描繪新的符咒來操控少女靈體的行動。可那隻比拇指大一圈的東西操作起來并沒有那麼容易,林念為了躲避浦弦的視線更是隻能将手藏在衣兜裡動作,因此局限了不少。而就在這段空檔期,少女也并未像之前一樣停留在一處沒有動作,在最初浦弦那如同攻擊一般的“揮手”試探之後,少女開始傾身向前漂浮,往浦弦半張開的大嘴飛去。
在這片莫名締結的幻境中,浦弦的整個腦袋看起來都有苜蓿塔那樣高大,林念和少女不過剛及他的下巴,從體型上來看占不到任何優勢。林念一邊焦急地擺弄着白色小球,一邊開始思考這龐大的浦弦會不會也隻是幻境的一部分?
如果少女真的帶他回到了屬于浦弦的回憶過去,那現在出現在這裡的,會不會隻是一種類似警告意味的恐吓?
置之不理或是順勢而為,是不是最終他都能安全逃出的?
可緊接着他就看見少女飄進了浦弦的嘴巴!
遠觀就像是浦弦生吞了一個幼小的孩童,而前者似乎有些後知後覺,直到少女雙腳全部沒入,他才開始有了驚慌的反應。那雙大手反過來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一張大臉突然沁出了不少汗液,脖頸處布滿了凸起的青筋,有一種想要幹嘔又什麼嘔不出來的痛楚感。林念飛奔向前靠近,突然他緊盯着浦弦大開的大嘴中,一道反光從暗處射了出來。
林念松開了手中的白色小球,轉而摸向了另一道術法。
四道城牆從天空深處落下,四面無色的屏障将巨大的浦弦直接圈在了其中。
林念沖着術法落下的地方勾了勾小指,那四面屏障便不斷縮小着空間,擠壓着浦弦的身軀意圖将其還原到真實的大小。這一步的進展十分迅速,被狠狠壓住的浦弦也沒有發出痛呼的聲音,他正如林念所料般慢慢縮小着自己的體型,直到還原成正常人身該有的大小。
骰蠱的縮小停滞在眼前,林念伸手往骰蠱裡頭一撈,握拳虛空抓了一下。
緊接着他手一抽,竟是抓住了少女靈體的肩頭,硬生生将其拔出了骰蠱!
等待在她身後的是符命刀,刀尖觸碰到少女的那一瞬,後者化為薄霧徹底消散了。
周圍籠罩的黑暗消失了,豁然開朗。
浦弦擡頭往空中看去,屏障似乎一直延伸到天際,肉眼完全看不見伸至多高才是盡頭。
他伸手拉弓向上,小小的短箭立刻飛速射出,可又在沒多久後晃晃悠悠掉落了下來。
他的短箭既沒有射出術法,似乎也沒辦法攻破術法。
“你用的什麼招式?!”浦弦又被那術法擠得後退了兩步,不由心生焦躁道,“這是你自創的術法?”
“自創?這世間多的是你不知道的東西。”
林念緩緩睜開雙眼,從幻境中離開後,他第一次和浦弦對上視線。
他伸手往那空中一撈,如同從天上摘下了什麼稀世珍寶。他當着浦弦的面緩緩将手掌打開,隻見一個散發着微弱金光的東西正平放在他的手心。
方方正正,恰似骰蠱。
“你……”浦弦瞪大了雙眼,他支吾道,“你是用這個東西關住了我?”
林念翻手合掌,将浦弦注視之物重新隐藏起來,而後者哀怨的咂舌落在他耳中,讓他莫名有種氣息通暢的爽快感。“你逃不出來的。”林念說道,“這個寶物把你困進了一個死局,現在你是死是活,全都該聽我的。”
“寶物?我見過無數寶物,還沒有一個是我無法破解的!”
“用什麼破解?用你那短箭嗎?真可惜,你才敗過我一回,還以為能挫挫銳氣。”林念朝浦弦手中的東西點了下下巴,他注意到即使陷入如此緊張的境地,浦弦依舊沒有抛棄那極小、極小的箭矢,那明明不像是正經武器、甚至有一點像是過家家瞎胡鬧的玩具,居然就值得他自始至終抓牢在自己手中,拿着它來對抗自己手中的符命刀。
是他在小瞧自己,還是自己高看了對方?
林念緊盯着箭矢,很長時間過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浦弦似乎變得更加惱火起來。他伸掌大力捶打着骰蠱的屏障,更是掏出短箭用尖頭附着着真氣,不斷在一點上來回旋轉,企圖通過鑽孔來突破骰蠱的阻礙,而這在林念眼中看着着實好笑——他并不認為浦弦依靠此舉就能成功脫困,這反倒是說明了浦弦黔驢技窮,竟是失措到意圖通過笨方法來尋找出路……
因此林念絲毫沒有擔心,他饒有興緻地看着浦弦在骰蠱裡頭抓狂,更是時不時讓裡頭的空間變得更緊張一些,又好看見浦弦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不知道這麼做能不能從他口中套出關于往生錢的事情來?
“我找到百相果在哪裡了!”
林念不由身子一抖,轉頭就見蕭歌站在梯田的頂端。後者看見林念終于回望過來,興奮地舉手圈在嘴巴周圍吼道:“林念!百相果就在這裡!”
第一瞬間的反應就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