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四人間約定好的信号,光芒閃爍地越頻繁,就表示安岚與他們的距離越近。而也就說那麼一句話的時間,紙鶴的光芒竟突然加速,像是劇烈運動過後的心髒,仿佛要把那人的激動之情原模原樣地表現出來!
“好快!”
三人琢磨着出去的方法,林念擡手一揮,這才将聿的濁靈重新收回到銀牙裡。
“怎麼進來怎麼出去?”
“就是這裡!”林念走近一些摸着山體表面說道,“進來時背對的這裡有個坑,我做了個記号。”他稍微後撤幾步,又招手示意蕭歌和吳遇站在他身旁,雖然不知道這個術法會如何将他們運送出去,但林念還是拉住了左右兩邊人的手,三個人相互牽着等待術法的降臨。
随後一瞬間的眩暈,他們重新見到了藍天白雲。
“哇啊!你們從哪裡冒出來的?!”可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安岚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單論位置而言竟是比他們還要靠近山體,他幾乎整個後背都貼上去了,前頭又因為突然降臨的三人而縮小了站立空間,前後夾擊,就像被壓扁的面餅一樣拉長了身子。他看上去十分狼狽,仿佛剛剛經過一場大逃難,散亂的頭發上插入了許多落葉,臉上也沾染不少污漬,雖然他們也有意将自己打扮得粗糙一些,但安岚這幅模樣怕是後來才自己弄上去的了。
吳遇問道:“你怎麼在我們後面?”
“我才要問你們呢!我一腳踩空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看見你們突然閃到我眼前……”安岚扭曲着表情道,“下次可不要驚喜了,還是招呼我一下吧……我都連續撞兩次了,疼……”
“找成笙給你治。”吳遇抄着安岚胳膊把他一下提了起來,動作雖是有些粗魯,但卻正合了安岚的意。“你把宿兒他們平安送出去了嗎?”
“你放心,我一直送他們三人出了三不朽,又過了前頭另兩個村子才往回走的,他們安全得很。你知道我做事不留痕迹,沒有人發現的,放心。”
“那我讓你找的事呢?有打探到什麼嗎?”蕭歌着急地問道。
蕭歌居然在背地裡和安岚商量過什麼嗎?林念不解地望過去。
“别急,别急,讓我喘口氣,我運氣很好,在路上還真遇到了個好說話的鐵騎,他本無意殺傷掠奪,是被自己爹強行拖來充數的,他看我沒想殺他就好好回答了我的問題……”安岚往蕭歌肩上拍了一下道,“兄弟,你的直覺是對的,鐵騎追殺阿念确實不是聿的命令,下達指令的另有其人。”
林念驚訝了一下:“你們去問了這個?”
“先說鐵騎,鐵騎本是四分五散的人,他們來自不同地方,如果你仔細聽能聽到他們不同口音,他們會聚集起來是因為一道任務,我之前也說了,下達的人不是聿,你們猜是誰?還是那個殺千刀的浦弦!”安岚不耐煩地咂了下嘴道,“先說好,關于浦弦那可是确鑿的情報,名字、身型都對得上,絕不可能有錯。那浦弦幾年前在各地都發了告示,要捉拿一個叫林義謙的人,那單子上還有阿念的畫像,底下還有賞金,所以那就是張通緝令,聽說有這個數……”
安岚張開一個巴掌沖着他們,吳遇就猜道:“五兩?”
“行了,知道你在玩了。是五個大金元寶!五個!”安岚神色激動道,“不管是死是活,隻要把你抓到就是五個金元寶,提供線索則是能拿五個銀元寶。浦弦召集起來的這一批鐵騎皆是街頭流浪者,雜耍賣藝的遠遊人、欺負老實人的攔路虎、亦或是候着别人剩菜剩飯活一天是一天的貧民……對于呼吸都覺得困難的人,這張通緝令就是昏天井落下的一束光。他們自發組建團體找尋你的下落,在那時還有假情報的出現,而無論真假,浦弦都會給予五個銀元寶,這讓鐵騎的胃口越吃越大,直到後期,阿念你的賞金可是漲到了二十個金元寶,已讓所有人都垂涎欲滴!”
“可惜那會兒我在迢迢谷裡。”
“對!他們找不到你,便開始懷疑是否真的存在你這個人。但即便一時找不到又如何呢?有了浦弦時不時的慷慨‘施舍’,就算讓他們吊死在這棵搖錢樹上也樂意,而那時鐵騎的臭名聲逐漸傳了開來,人們開始對這兩次産生畏懼,而畏懼就是這群人的養分,逼着他們有膽子去幹更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們認為犯下的罪過與實際實施的個體并無關系,一切咎責都要歸于‘鐵騎’,是這個冠名充斥了他們邪惡的耐心,理所應當地賦予了他們行動的理由。後來他們行進到了附近,聿發出兩枚魚佩的事情被他們知曉……聿那家夥并不是在我們知道的時間點開始行動的,而是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經開始了魚佩計劃。鐵騎們混久了自然聽說過甄音殿,長年尋你未果,再加上江湖上覺醒了一群清除他們的人,沒有真正靠山的他們急需這麼一個保命而又能讓内心安穩的存在。他們來到三不朽,一部分被石君帶走,一部分受到楮的召集,阿念,在湖邊要殺你的正是歪打正着看到了通緝令上的真人,才會突然對你攻擊的……”
“所以是浦弦建立了鐵騎,要求他們去殺阿念?”
“召集,是召集。”安岚糾正他道,“浦弦可不是他們的頭,他頂多算個發錢的。你若說的是在鐵騎眼裡,大概就是救世菩薩一樣的存在吧。”
“所以還是他,當時就不應該對他心慈手軟!”蕭歌心煩意亂地揉着自己的頭發,“真搞不懂他糾纏公子幹什麼,要說仇恨也是上一輩的事情了,和公子可沒關系啊……”
“情況就是這樣,那家夥看着可憐,所以我放他走了。但是魚佩我給沒收了。”安岚從自個兒身上解下四枚魚佩,朝着地上一扔,“反正四元老也死了,這東西帶着也是累贅了吧。”
吳遇想了想,把自個兒身上的也扔了出去。
林念在三人震驚的眼神中掏出了一把,許多魚佩都是他一路上順手撿的,毫無意識囤積了這麼多。可他沒有一股腦地扔在地上,而是從裡頭挑出了四根做了繩結記号的,将他們纏在了自己手上。
“這幾個還有用,這幾個就是我提到的後路。”林念将四枚魚佩舉到三人面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