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零星的片段插/入記憶裡的空缺,戚鶴将腦子狠狠疼了一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鴦未眠這是看到了自己的記憶,在和自己解釋。
他愣愣地擡眼,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應該告訴我你懷疑我。”鴦未眠的肩膀在發顫,“我們可以一起去查……或者你用上窮直接殺了我,而不是瞞着我。”
“對不起。”戚鶴将的聲音壓得很低,“鴦鴦,可是我舍不得殺你,我不想殺你,即使你罪證昭昭擺在我眼前,我也不想殺你。
一千年前你已經死過一次了,我此生此世都不願意再次看到那個場景。”
“我當年……”
“你當年為什麼要躲我?”
鴦未眠深吸一口氣平緩了下情緒,他道:“當年在姻緣樹前,我看到你身上的紅線連着别人,我……你猜我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戚鶴将眸光一偏,問:“憤怒?”
鴦未眠轉過頭來,淚水被他用法術擦得一幹二淨,隻是眼眶染着難言的紅:“不錯。當時有個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先殺了你,再自盡。”
“可你沒有這麼做。”
“是啊。”鴦未眠笑起來,“我也舍不得你啊。”
“當年在如山,帝摘月明裡暗裡告訴我你要殺我,我有一瞬間覺得這樣也不錯,起碼不用讓我看着你愛别人。”
戚鶴将朝他張開雙臂,他幾乎是一下就撲了上來,戚鶴将感受着自己唇齒之間全是鴦未眠的氣息,格外心安,好像一千年的空虛和孤獨都不再那麼難過。
鴦未眠眼角流下了一滴淚。是當年他算出自己的死劫時,心裡想到戚鶴将而泛起的苦楚。
“鴦鴦,我不會愛上别人。”戚鶴将道,“愛你我都去了半條命,怎麼敢再愛一個?我還沒活夠呢。”
鴦未眠靠在門上,嘴看起來有點腫。他盯着戚鶴将脖子上那道疤又緩緩消失,直到毫無痕迹,問:“你靈力恢複好了?”
戚鶴将調息了一下,道:“差不多了。”
“啧。”鴦未眠的語氣裡帶了一點嫌棄,“蠢貨。”
“什麼?”
鴦未眠皺着眉,微微仰頭:“你要是把咽喉割斷了,怎麼告訴我你愛我啊?”
“那你也别哭。”戚鶴将道,“要是你哪日哭瞎了,我可就真的沒辦法了。”
“啧。”
戚鶴将站起來,問:“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
“殺了帝摘月。”
“啧。”
鴦未眠蹙眉看着他:“做什麼學我說話?”
“我怎麼感覺,活了兩次過後,你戾氣變得這麼重?”
“現在可以确定的是他和我們的命劫脫不開關系,況且要是我們不殺他,看他那架勢遲早也得殺了我們。”
“你殺人得有個理由啊。”戚鶴将道,“他當年殺你用的理由可是相當合理,我們現在不管不顧去把他殺了,然後讓六山十八洲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我們去給他陪葬?”
“啧,麻煩。”
鴦未眠想了想,抓起桌案上的棋子随手算了一卦,沉默下來。
戚鶴将看了一眼,也沉默了下來。
雖然大兇是早就料到的事,可此卦顯示大兇之中還有一縷時隐時現的生機。
“天道老兒果然喜歡開玩笑。”
鴦未眠瞥他一眼:“好笑嗎?”
“不好笑。”他頓了一下,又道,“這莫非就是不許提到的那一縷生機?”
“應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