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蛙鳴四起,野外螢火閃爍,繁星點點,竟一番異曲同工之秒。
賀晏躺在床上,正房賀來貴他們說話的聲音隐隐約約飄出來,大抵是在謀劃什麼。
“真的假的?”
“我聽他們說……明日去……坐實了……”
賀晏凝神細聽,隻能聽到隻言片語,其他的沒聽出個所以然來,便隻好作罷。
睡意席卷,賀晏的眼皮都快粘起來了,顧不上再思索下去了,任由自己堕入睡夢中。
……
臨近五月初五,夜間一場大雨悄然而至,洋洋灑灑下了一宿。
翌日一早,雨水停歇,地上濕哒哒的,汲着草鞋走起路來,褲腿盡是髒污泥點。
因着昨日那一鬧,錢三丫早飯也不做了,坐在院子裡指桑罵槐。
片刻後,一條土黃色的狗路過賀家,錢三丫一瞥,“死狗!看什麼看!”
大黃狗:“汪汪!”壞蛋!
連路過的狗都不放過,錢三丫罵到嗓子都啞了,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擡頭望去才發現賀晏的房間已經上了鎖,裡頭壓根就沒有人。
也不知道上哪裡去了。
白費口舌了,錢三丫頓足捶胸。
賀小花被拉起來做早飯,吃過早飯後,賀來貴催促錢三丫出門去,“快去吧,遲則生變。”
夜裡睡覺的時候,賀來貴将村子裡的傳聞告訴她,倆人一合計,決定幹脆順水推舟,壓着那邊應下來。
“……來了。”錢三丫應聲道。
夫妻二人兩手空空,氣勢洶洶地一塊兒出門,出門找茬自然是不可能帶禮去。
“哎喲,來貴家的,這挎着籃子就準備去親家了?”王叔麼正好端着衣盆出去河邊盥洗,譏諷道。
自前幾日一鬧,王叔麼是徹底不想再顧忌面子了。
王叔麼啐了一口,“呸,難怪之前信誓旦旦說不會将晏小子分出去,原來是打着好主意,将人賣了!哎喲喂,這做親娘的!”
“誰不知道那潑辣哥兒娶贅婿進門是為了磋磨他啊!”
當事人·餘滿:可能隻有他不知道吧。
錢三丫被一言戳中心思,表情略微僵硬,眼底的心虛飛閃而過。
天色大亮,魑魅魍魉被暴露在日光下,錢三丫的心虛過于明顯,賀來貴的道行明顯高很多了!
王叔麼一拍大腿,果然是賀來貴夫妻搞得鬼!
昨日傍晚不知怎麼地,就有不少人開始傳起來,說賀晏與對面餘家的潑辣哥兒看對眼了,要上門了咯!
還有人說得像模像樣的,“我可看着他倆在河邊聊天呢,就他們倆個,有說有笑的,肯定有點東西!賀家的這漢子是白養了。”
“我也見着他們在河邊了,不會吧?”
“怎麼不會,一個哥兒一個漢子湊到一塊,别說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啊……”
王叔麼左想右想都覺得賀晏不是這種人,他一貫喜歡看賀家的樂子的。
因着年輕那會兒,王阿麼與錢三丫就是同村的同齡人,倆人還前後腳嫁到隔壁去,一來一回就别上苗頭了。
對于賀晏這個漢子,他倒是沒什麼厭惡感,甚至很小的時候還偷偷塞過幾個窩窩頭給餓肚子的賀晏。
那些人傳的話,他是一點兒也不信,晏小子見天就往山裡紮,能與那潑辣哥兒有什麼私情。
昨晚一聽到他就想找賀晏問個明白,沒想到被賀來貴擋回去了。
錢三丫白了他一眼:“關你屁事!”
家裡又不是養不起人,好好的,為什麼要将兒子賣出去!王叔麼真的不理解。
王叔麼打定主意要找賀晏說個明白,免得一個年輕力壯的漢子就這麼被逼着上門去。
錢三丫甩開王阿麼的手臂,“關你屁事,有本事你養啊,我兒子我想怎麼着怎麼着,你給銀子我也可以過繼給你當兒子。”
“你……”王叔麼被氣得嘴唇顫抖,卻也說不出話來。
畢竟幫幾句嘴沒問題,可要是出錢出力,那是不能夠,家裡好幾口人呢,哪能把自家的糧食分出去。
“既然出不起錢,就給老娘滾。”
錢三丫拂袖而去,賀來貴陰恻恻地看了王阿麼一眼。
路上不斷有人拽着他們夫妻二人說些喜慶的話,仿佛賀晏入贅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了。
錢三丫愈發焦慮,梁老麼“啐”了一口瓜子皮,皺巴巴的臉上笑成一朵花來,“哎呀,有這麼喜慶的事怎麼還藏着掖着啊,到底什麼時候擺酒啊,雖說是上門去,但咱們村子作為娘家人,也得熱鬧熱鬧,大家說對吧!”
“是啊,可不能讓餘家村小瞧了咱們!”方老太說。
有一些良善的人家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又不是打架去,說什麼小瞧不小瞧的,誰家不是為了自家閨女哥兒和親家友善共處的。
賀來貴幽幽開口,“哎……這都怪我家大兒不懂事,眼下也沒有别的辦法了,我們夫妻為了他這事……哎不與大家說了,我們還有事,回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