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地奇,或者說另一種競技意味上的飛行,是相當危險的高空運動,每年在這份速度與激情中死去的人都能從英格蘭排着隊到法蘭西。所以當芙羅拉聽到金妮委屈地說自己是從陋居一路騎着掃帚飛到霍格沃滋的時候,闖入她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金妮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還得恭喜你沒摔斷一條腿。”她的語氣尖刻起來,“或者更糟,你的命說不定就留在某個山丘了。”
“但最終結果證明我沒事。”金妮聽上去似乎受到了傷害,“而且這不是有你嗎?嘿,别這樣看着我,難道你不想見我嗎?”
“别轉移話題。”芙羅拉憂慮地說,“韋斯萊夫人怎麼同意的?”
“我偷偷跑來的。媽媽總覺得拿掃帚在天上飛對我來說太危險了。”金妮打了個噴嚏,她仍然沉浸在飛行的激動中。
芙羅拉糾正她,“對每個人都很危險。”
她整個人焦躁不安,手指不停攪動,很想立刻就對金妮做個全身檢查。
“别這麼緊張。”金妮在芙羅拉面前轉了一圈,拍着胸口說,“你看我什麼事都沒有。”
話音剛落,金妮又立馬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她強調:“我根本一點事都沒有——阿、阿嚏!”
“……”
芙羅拉一言難盡地凝視着金妮。
金妮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最終,芙羅拉無情的手把金妮推到了醫務室的病床上,并在櫃子裡一堆顔色詭異的瓶瓶罐罐中翻找起來。
金妮躺在床上,眼睛随着芙羅拉忙碌的身影轉個不停。
出于無聊,她問,“你怎麼去魁地奇球場了?你不是一向不怎麼喜歡魁地奇嗎?”
芙羅拉找出了一個小瓶,不怎麼開心地看着那西蘭花色的藥水,一隻手捏住了鼻子,很是嫌棄。
“随便去看看。”她走到離床還有兩個金妮的距離,使勁伸長手臂讓金妮能拿住藥水,“喝掉吧。”
金妮聞到了一股下水道堆積的垃圾味,嘔了一聲,面色難看地接過藥水,“一定要喝這個?”
“這是療效最好的。”芙羅拉堅持說,嚴肅非常。但同時她心裡清楚,她本可以換一種金妮更能接受的藥劑。
“好吧。”金妮妥協了,蔫蔫地說,捏住鼻子悶頭全喝了,然後像是斯内普看見了哈利一樣,露出嫌惡的表情。“真夠惡心的。”
她看起來很像一隻在水裡撲騰的小狗。芙羅拉被這個想法逗笑了,但還是裝做生氣的樣子。“你真的是一個人飛過來的?”
金妮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似乎在斟酌言辭,“呃,我想沒有其他人跟着我一起過來。”
那好吧。芙羅拉陷入沉思。有些東西生來如此,如同鷹注定振翅于天空翺翔。
如果她被折斷了翅膀,芙羅拉閉上了眼睛,哪怕窮盡一生她也會讓她再次在雲端飛翔。
當然,這隻是假設而已,所以芙羅拉睜開眼,發現金妮突然臉色蒼白地盯着她時,她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她的手覆在金妮額頭上,為驚人的熱度慌了神。
芙羅拉的表情出賣了她,金妮說,“也許我隻是要休息一下。我剛發現這裡的床比我家的床要舒服多了。”她迅速躺下了,臉上浮現出兩個酒窩。
“别這麼看着我。對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最近總是在想這個,清醒的時候或是沒那麼清醒的時候。最開始覺得一切都糟透了,後來又覺得一切都剛剛好。嘿,我隻是覺得氣氛正好。唯二的兩個人不說話,也太無聊了。”
“當時……當然糟透了,當時我跟媽媽吵了一架。我喜歡我的家人,我也知道他們愛我——這感覺很奇妙,你存在于他們之間,卻活得像個隐形人,你融不進他們的世界裡,因為年齡、性别或者理念之類不同的理由……這麼說真奇怪,但我總覺得沒有人能理解我。”
金妮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屈張,像是說服自己般喃喃道,“當然,我知道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沒什麼需要理解的,畢竟他們什麼都不懂,還太小了——諸如此類的。然後我就遇見了你,最開始簡直是個噩夢,你把我吓得夠慘……不,我才沒被吓哭呢。”
“後來我逃走了,結果還迷路了,掉到一個不知道被誰做的陷阱裡出不來,我都以為真的要死在那裡了。結果我當時以為的‘怪物’卻救了我。”
“對不起,我沒跟你說過這些吧。别想太多,你送我的日記讓我現在很有傾訴欲。總之,我很喜歡。”
她害羞般撓了一下發紅的臉蛋,偷偷看着芙羅拉,“……”
“那,我送你的,你喜歡嗎?”
芙羅拉一直在默默聽着金妮的話,乍一下被問,她不禁産生了幾絲退縮的心理,金妮望着她,裝作不是很在乎的樣子。
“是的。”芙羅拉對她露出自己最真心的微笑,溫柔地看着金妮,“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喜歡的禮物。”
金妮帶着美好的笑容閉上了眼睛。
芙羅拉也睡着了,她的手盤起在床上撐起頭,臉側過一邊,正是對着金妮的那邊。暮色漸沉,又漸漸被晨曦帶走,到第二天的時候,清晨的第一縷晨光正親吻她們的臉,試圖喚醒她們。
她們等來的是韋斯萊夫人的怒罵。
“金妮!你怎麼敢!”莫莉聽上去氣極了,停了個大喘氣,像要昏厥過去,“你不應該用掃帚!誰準你偷偷去拿了!你應該為自己感到羞恥,你這撒謊成性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