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

盧克驚訝擡頭，正好對上維克多認真的目光。

“你…你也看到他了？”他急切問道。

維克多搖了搖頭，“不，我什麼也沒看到。”

期許從盧克臉上消失，他想要抑制内心湧上的失落，卻又聽到對方說。

“但我們可以試着找出你能‘看到’他的原因。”

盧克有些困惑，“要怎麼做？”

維克多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坐到盧克的身邊。

“你相信我嗎？”他看着盧克問道。

盧克回視着他，鄭重點頭。見狀，維克多把手搭在對方的手背上，閉上雙眼。

手背上的體溫并不算很高，卻在他的皮膚上激起了酥麻感。盧克盯着維克多的臉，視線從他輕皺的眉毛一點點往下滑——眼皮底下左右微移的眼珠，細微顫動的睫毛，挺拔的鼻梁，以及仍沾有少許沒舔幹淨的醬汁的嘴角。

盧克吞咽口水，上半身無意識往維克多傾靠。維克多總是特立獨行，像一匹孤傲的獨狼，渾身散發抗拒他人接近的氣場，但當盧克靠近他時，卻發現對方就像當初的自己一樣容易害羞；喝醉的他順從且強硬，反倒讓盧克更加渴望了解他。他就像矛盾的化身，像盧克偏愛的威士忌，初嘗辣舌，入喉上瘾。

盧克停在維克多的臉前，近到能嗅到對方身上的香料味。他凝視着維克多，眼睛一眨不眨，連呼吸都控制得很淺，生怕驚擾到對方。

他們坐在中餐館角落，頭頂的燈光在他們身旁照出兩個宛似相擁的影子——實際上，盧克并沒有更進一步，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是兩人唯一的肢體接觸。他舔着自己幹澀的嘴唇，視線停留在眼前閃爍油光的嘴唇上。

凱特。

另一隻擱置在大腿上的手握成拳頭，盧克垂下眼睫。苦澀鑽入胸口，堵住喉頭，作嘔又令人窒息。

某一時刻，他感受到臉上突然加重的鼻息。在維克多睜開眼前，他向後靠去，恢複成原先的坐姿，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維克多眨了眨眼，匆忙把手從盧克的手背上撤下。

“怎麼樣？”盧克平靜問道。

維克多做了個深呼吸，神情猶豫。過了一會，他像是終于下定決心，深綠色的眸子中僅剩少見的嚴肅。

“凱特。”他吐出盧克此時此刻最不想聽到的名字，“凱特對你的記憶動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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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雙手交叉，摩擦着自己的手，她的雙手一如既往佩戴手套，由于力度過大在上面揉出了褶皺。

“我感覺很無助，謝提。”她搖着頭，眼中閃爍淚光，“這種…負罪感，快要把我壓垮了……”

坐在對面的謝提放下茶具，從沙發上起身。她走到凱特面前蹲下身，握住對方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她仰頭看着這個情緒即将失控的女孩，柔聲說：“我知道，凱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不想欺騙盧克，我也不想欺騙安德烈…我愛他們……”凱特語無倫次，“安德烈——我不想把他推開，我真的不想……”

謝提用自己的手包裹凱特的手，“這都是為了他們好，凱特。你還記得我們的初衷嗎？”

凱特含淚看着謝提，輕輕點頭，“為了盧克……”

“沒錯。”謝提說，“盧克剛成為第一名不久，總會有人挑戰他的地位。山姆的血能幫到他，安德烈也能作為他堅實的後盾。”

“可是，”凱特吸了吸鼻，又開始搖頭，“要是他知道真相呢？他一定會恨我——”

“凡事都有代價。”謝提擡起手撫摸凱特的臉龐，令她與自己保持對視，“你很勇敢，凱特。你很愛你的朋友，願意犧牲自己守護他們，哪怕最終知道真相，他們也會感激你為他們所做的一切。”

“而且，你也有能力讓盧克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不是嗎？”

聽到她的話，凱特低下頭，内疚再度爬上她的臉頰。

“但是……”她顫抖着嗓音，“維克多……我害怕他看穿我——”

“凱特。”謝提輕聲打斷她，“不要忘記你所擁有的強大能力。你已經能很好掌控它，是時候讓它為你所用了。”

凱特露出困惑的表情，很快便意會到了謝提話中的含義。她猶豫着點頭。

“你是個優秀的孩子，我知道我沒看錯你。”謝提起身擁抱凱特，手掌輕撫她的頭發。而凱特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埋在她懷裡輕輕啜泣。

“答應我，繼續留在盧克身邊，好嗎？”

懷中哭泣的女孩點着頭，将謝提抱得更緊。

謝提擡頭看向家中放置在展示台上的相框。框中的照片裡，丈夫與女兒正在一起玩耍，她自己在一旁為他們燒烤。她的手撫摸着凱特的腦袋，眼睛則望着那張給予她複仇動力的家庭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