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一鳴捂着臉。
也幸好應昭被打發走了才沒看見這副狼狽樣子。他對着牆角嘀嘀咕咕。
“不是說了安分點嗎!就你!别想蒙混過關……面壁也沒用!”
被訓斥的蘑菇小孩挪了挪位置,順便把開了一地的紅蘑菇用袍子蓋住。
被刺激的胡言亂語……這到底是什麼事啊!聞一鳴自覺平時嘴皮子花花的不要緊,但更羞恥的是他真的起反應了,亂七八糟的猩紅粘液鋪天蓋地,甚至還像變态一樣纏了上去,聞一鳴費了好大勁兒才收回來。
想到這他又瞪了一眼蹲牆角的扭曲紅影。
手機短信提示打斷了他的思緒,
上面顯示的信息讓他心情稍好,最高等級的貿易區權限顯示綁定完成,諸隼的效率總不會讓人失望。
溫格納敲門的聲音隻響了一下,門被打開了。
“鬧得動靜不小啊。”溫格納端了一杯熱可可,他自己手上的則是紅茶,“以前的你可沒這麼放肆。”
“你指什麼?”他的神色平淡,之前的失控都像錯覺,可溫格納太了解他了,了解到隻是默不作聲地笑了笑,聞一鳴自己就洩了氣,“……我自己也不太明白啊。”
溫格納看着這個消瘦又陰郁的人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很苦惱的樣子,他的表情很豐富,隻是對于溫格納來說,表演的痕迹太重了,溫格納放下手裡的杯子,問道:“你活過來了嗎?”
頹廢的聞一鳴給溫格納留下的印象太深,以至于這攤爛泥上長出一點點綠色都會被察覺。
“您在說什麼呢。”聞一鳴喝了一大口熱可可,甜膩的味道讓喉管變得粘糊,連帶着聲音也軟弱不少,他的話抱怨中透着親昵:“我一直都活着。”
“是嗎。”溫格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你在拔掉自己的殼之後,是痊愈了還是更能忍了?”
污染在聞一鳴的生活中代替了無處不在的空氣,那些尖銳且刻薄的東西最擅長的就是折磨人,但聞一鳴不肯一勞永逸。
溫格納看着不願說話的聞一鳴,慢慢悠悠地補充:“瞧瞧,上回來還是要死要活的一副失戀樣兒,出來之後沒怎麼折騰就把自己哄好了?又不願意讓應先生從記憶裡消失,又不肯真正把人搞到手,不會是沒經驗下不了手吧?”
能讓溫格納端着溫柔樣兒說出這種刻薄話的人也隻有聞一鳴一個了。
“我哪有……我隻是沒想好!而且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再讓我去猜應昭在想什麼也太累了。”聞一鳴嘟嘟囔囔,“我不想管以前發生了什麼,以後也不想。”
“可應昭總不會不在乎。”溫格納指出了最鋒利的一點。
應昭沒有那些記憶的時候他們是對家,互相看不順眼都覺得别扭,等應昭想起來小時候的回憶他會怎麼樣呢。聞一鳴不那麼情願地動起腦子。質問,威逼利誘,不管怎麼樣,應昭都不會把兩人的關系止步于此,事實上,已經發生了不是嗎。
他一定會将水燒開了,把籌碼都丢進火裡烤,直到拿到那個最鮮明的結論。
“好吧。”聞一鳴意興闌珊地說:“我會努力的。”
“那麼我們的事講完了。”溫格納收起不懷好意的笑,“老師讓我跟你說句話。”
“講。”聞一鳴皺着眉喝完剩下的一點熱可可。
“再把自己折騰進醫院就關你禁閉。”
聞一鳴一臉麻了,他點了點頭。
福音地門口
應昭正靠着車抽煙。
在看見聞一鳴走出來的時候,應昭把煙頭擰在垃圾桶上,默不作聲地等着聞一鳴進車。
“你倒是挺聽話的。”指的自然是應昭這副乖覺樣子,雖然僅僅隻是浮于表面,聞一鳴心裡門兒清,不夠熟悉所以按捺本性的獵食動物遲早會露出爪牙的,他翻着手裡的計劃表,聞喜從駕駛座那邊遞來一杆筆,聞一鳴擡手将琳琅商行圈了出來。
應昭在一旁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不太理解聞一鳴的動作,隻是隐約有些猜測,就如同結課了被導師抽查那般在心裡打着腹稿,而聞一鳴随意地在紙上撂下幾個狂草,寫得像兒童畫,一點兒也認不出來。
“找過資料了吧?說說,知道多少了。”聞一鳴嗓音沙沙的,粘糊在喉嚨裡的熱可可還有甜味。
“琳琅商行在上中下區做玉石生意,因為沁水玉石來自污染區攜帶了大量能源所以是裝飾品也是能源……”其實剩下的也沒什麼好多說的,自古以來掌控能源的商戶不會是小打小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