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奈看着她。
她也沒移開視線。
兩人之間陷入僵持。
甯萱想了想,現在并不是說破的時候,她立刻換上一副大度地笑,打圓場。
“沒事,跟一個孩子計較什麼呢。”
她又别有心機地提醒,“其實,今天中午遇見的事情,那才是真的不禮貌呢。”
她看向喻曉,笑着問:“曉曉,今天你也在商場,有沒有看見一個戴着口罩和帽子,又穿着一身男裝瘦瘦的小姑娘啊?”
她也不等喻曉回答,也不管喻曉是什麼表情,繼續自顧自說:“也不知道誰家的孩子那麼沒教養,大庭廣衆就敢扔酒瓶子,我和你舅舅出現在商場裡,也正是因為弄了一身的酒漬,哦對了,”她将手中的袋子遞給商奈,“你的衣服。”
商奈又眼皮一掀地看她,唇線抿了下,片刻接過,低聲說了句謝謝,而後又道:“我們遇見時,曉曉和她的男朋友正在鬧分手。”
簡單一句話,但是那兩個成年人之間彼此的心意是相通的。
之前甯萱就給商奈發過信息問:扔酒瓶子的人是不是喻曉,他說不是。
而現在,他這一句簡單的解釋,也依然在說不是。
可到底是不是,此刻,看着喻曉的反常,身為法醫多年的他,心裡再也清楚不過。
隻是他沒想到,這麼難看的事情被親外甥女撞見,更沒想過,事情發酵後,他要怎麼解釋。
所以否認,誰也不揭穿,大家就都還有慢慢思考的時間。
他又看向喻曉,那孩子的視線是冷淡的,又慢悠悠地塞進嘴巴裡一塊肉。
在甯萱問她的時候,她隻是輕嗤地一笑,什麼也沒說。
商奈忽然就明白了,這不僅是在跟她的小男朋友鬧脾氣,還有自己的事。
他琢磨幾秒後,但是不管什麼事,都不适合現在聊,于是說:“她這是心情不好,都陰陽怪氣一下午了。”
喻曉吃東西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下,心道:您還知道我在陰陽怪氣呢,哼。
甯萱的姿态一直擺得很好,她像是随口一說的,“是因為宴楚嗎?”
她順勢轉移話題,“分就分了吧,聽說那孩子的人品,也不是很好。”
商奈皺了皺眉,“認識?”
甯萱笑了下,“京市宴家的太子爺,但凡京市的人,有幾個是不知道的,更何況,這一個月來,有關他的绯聞可是屢登頭版頭條。”
“可即便是這樣,”她的視線不鹹不淡地瞥了眼喻曉,繼續道:“有多少人還上趕着被他PUA呢。”
話落,她才将視線轉向喻曉,似是安慰道:“聽說有很多女孩子,都被他折磨的崩潰了,曉曉你可要清醒點,别被他的外表給蒙騙了。”
商奈聽的臉色闆起來。
重點是,他還知道喻曉這次來,住的就是他那裡,頓時沉了臉色,“他的教養,都是裝出來的?”
雖然他不願承認,但看起來是真的挺有禮貌的孩子,至少,那教養要比他這個陰陽怪氣的外甥女強百倍。
甯萱:“懂Pick up Artist的人,有幾個不是金玉其外又敗絮其中的呢,況且,他是什麼出身,手腕再高都正常。”
商奈的面色更冷了。
甯萱繼續煽風點火,“我還聽說,宴家壓下許多消息,據傳,這位太子爺呀,私底下玩得也很大。”
她又不動聲色地瞥了喻曉一眼,道:“還差點一屍兩命,這不,消息剛剛壓下,就又爆出來和新任小女友在巷口激吻的照片了嗎。”
她還慢條斯理地将那則新聞找出來,将手機推到商奈跟前。
照片看不清女孩樣子,但商奈看清了擋在女孩臉側的相機。
他擡眸看向喻曉,甯萱就一垂眸,手中攪動着咖啡,嘴角邊漾起了笑。
喻曉一下一下地咬着牙,被甯萱的這幾句輕飄飄的話氣到了。
小三很會扯啊。
知道商奈在乎什麼,直接就把話題轉移了。
既然自己的陰陽怪氣,已經得到官方認可,那也可以更加的直球一點。
她啪得一聲扔掉刀叉。
一聲脆生生地響動。
商奈的視線落在桌子上兩秒,嚴肅道:“曉曉,舅舅一直沒跟你說這件事,但是你也要知道,遇見這種人,問題會有多嚴重。”
“多嚴重?”
“能有多嚴重?”
喻曉氣悶着頂嘴,心道:你們自己都不是什麼好鳥,扯人家的八卦幹什麼。
宴楚的人品,她不想評價,也不想再為了轉移戰火牽連人家。
商奈看着小姑娘像吃了炮仗似得,直接就瞪向自己,他啧了聲,捏捏眉心。
他承認,喻曉隻聽葉洛微的話,自己在她心中,可能都抵不過葉洛微的一根頭發絲。
甯萱淡然地抿了口咖啡,視線輕擡地看了眼商奈,嘴角就微微揚起,優雅地疊摞着雙腿說:“多嚴重呢,未婚先孕我們暫且不說,這在一個反社會型人格面前,可能都算是小事了。”
甯萱的視線在喻曉身上停留一會兒,喻曉明顯的感覺到,那意思就是在說: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是要造反嗎?應該離反社會型人格也不遠了。
幾秒後甯萱又泰然自若地開口,“但是好在,你們在鬧分手是吧,分就分了,沒什麼好留戀的,陷的不深,也就長痛不如短痛,總比以後要死要活的強。”
她擡眸又看向商奈,嘴角邊不失優雅地笑,“是不是?”
商奈點頭,“以後不許再接觸,離那種人越遠越好。”
“那種人,哪種人啊?”
喻曉看着商奈還贊同地點頭,她就炮仗似得更來氣了。
你倆有默契是吧,叫你倆有默契。
她拿起手機,找出一個新存的電話就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後,喻曉就聽見嘭得一聲車門響,然後就是音色很好聽的低聲喂。
“在哪?”
小姑娘氣勢洶洶,聽起來火氣很大。
商奈:“給誰打電話?”
接着,商奈就被喻曉狠狠地瞪着,“那種人,就你們說的那種人啊!”
商奈心裡更堵,幾天不見,都快嚣張到天上去了。
他的臉色也更冷,也愈加的覺得,都是被那個男孩帶壞的。
另一邊,宴楚走着走着,腳步突然停住。
從電話中就聽出了氣氛不對,本是笑着的眉眼瞬間就壓抑下來,沉聲道:“怎麼了?”
少年音色很穩,穿透聲筒,落在耳邊的聲音就更耐聽。
喻曉這幾天的心情都是慌慌的,而唯一的踏實感,卻不曾想是此刻的這個聲音。
她也不清楚為什麼踏實,但這一刻,就像是打了鎮定劑,心思也開始一點點地回籠,才恍然意識到,自己不理智地給人家打了個騷擾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