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朝如今雖是海晏河清,可南邊的蠻子與北邊的匈奴蠢蠢欲動,裴清允掌管着樞密院,在軍事作戰上有經天緯地之才。
安帝對其很是看重,此刻這一問,裴清允的答複至關重要。
裴清允此刻站立的位置在慕知意的左後方,慕知意看不到他的神色情緒,對于裴清允此人,她所了解的。
不過是世人口中的。
至于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品性慕知意不敢确定。是以,她準備了這麼久,此刻能不能得到丹書鐵券全在他的一句話上。
慕知意有些緊張。
袖中的指節不覺間被她攥緊。
此刻,她唯一能确信的一點,此次安帝昏倒乃是謝宇珩的手筆,謝宇珩是皇後嫡出,與裴氏一族血脈至親,生來就是捆綁在一起的。
裴清允自來與謝宇珩交好,應該不會為難她的吧?
慕知意心思百轉,位于她身後的裴清允鳳眸微垂,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慕知意一眼,随後,他上前一步,神色平和,聲線沉穩道:“我朝‘丹書鐵券’自太祖皇帝起,隻賞賜給有功之臣,陛下賜給郡主确有不妥。”
他語氣不疾不徐,如同在闡述大胤朝律法,慕知意聞言,有些忍不住回身看了他一眼,剛準備在心底罵他,隻聽裴清允繼續道:“不過,郡主救下陛下,亦是大功一件,陛下不妨賜予郡主‘丹書鐵券’,隻是,要降權。”
大胤朝‘丹書鐵券’,謀逆不宥,隻宥其他死罪;卿恕三死,子孫一死。
安帝凝神,示意他說下去,裴清允繼續道:“券文可為:謀逆不宥,隻宥其他死罪;卿恕一死,子孫不免死。”
安帝聽完,眼皮擡了擡,思忖片刻。
倒也不是不行。
既不會寒了功臣的心,又可以給他的這個重侄女一份‘丹書鐵券’,說到底,他給太子和沈家女賜婚,也覺得對不住慕知意。
安帝很滿意,點頭吩咐内侍:“就照裴卿所言去辦。”
慕知意松了口氣,眉眼間可見的興奮,掩都掩不住,跪在殿前行大禮道謝。安帝讓她起身,如同一位和藹的長輩,問她:“你适才救了朕,怎麼也昏倒了?”
慕知意眉目含笑,嗓音清淩道:“舅爺爺有所不知,我自幼便有暈血的毛病,給您喂了藥後,一眼看到您摔倒時碰破的手肘,就昏倒了。”
安帝聞言哈哈大笑。
隻一旁的姜美人面色難看,神色複雜,待慕知意和安帝話畢,她突然問:“妾在船上瞧見郡主的藥瓶是滿的,看來長公主的身子近來很不錯。”
慕知意神色微不可察暗了瞬,今早出門時,隻記得讓碧荷把藥帶上,誰知道碧荷那丫頭這麼實在,給裝的滿滿當當的。
姜美人這是在說她是故意準備的。
慕知意側首看向姜美人,神色從容從袖袋中拿出紫金玉瓶給姜美人看:“美人瞧錯了,我常侍奉在祖母左右,這裡僅剩三顆。”
姜美人當真湊上前去瞧了瞧,紫金玉瓶瓶口乃是黑釉,‘合沉丸’亦是黑黑的一小粒,一眼瞧過去,誰知道裡面是不是僅有三顆,反正已不再是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