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陳家發現兒子徹夜未歸,果斷報了警。可一直到第二天清晨,警方才找到陳松伶的屍體,他就像憑空出現那樣,躺在十字路口的暗角裡。
因為陳家有錢,陳松伶又是陳家的獨生子,于是命案一路開綠燈,從C級升到了A級,最後移交到重案組的手裡。
數十輛巡邏警車包圍着十字路口,展示警方的強大,但實際在工作的隻有一小部分人。
法醫将數據掃描芯片植入陳松伶的屍體,再根據傷勢,用人工智能推演她的遇害過程,最後移交全息發生器,生出一段百分百真實的虛拟影像。
于是無論是現場取景的警察,還是陳松伶的父母,都看到這個清秀的男孩瞪圓眼睛,淚水橫流不斷求饒,最後被一把西瓜刀活生生戳成篩子。
在網絡世界發達的賽博,數據推算精準得可怕,譬如芯片捕捉到陳松伶肩膀上的抓痕,于是虛拟影片中的陳松伶也被高高抓起來,西瓜刀由下向上做着無規律的抽、插動作。
陳松伶的媽媽心都要碎了,沖過去抱住她可憐的兒子,卻隻抓散了一團數據。
法醫見狀默哀道:“緻命傷是脖子大動脈…”
“那豈不是第二十多刀?”陳松伶的父親手都顫抖,他是大學教授,記憶力比較好,回憶剛剛看到的虛拟視頻,第一刀第二刀一直到二十刀都是落在手臂,雙腿和胸膛肚子,大概是陳松伶不斷求饒,哭得實在太凄慘了,才被兇手一刀切開脖子。
也就是說,前二十刀陳松伶都是清醒狀态,疼得徹骨,一直到緻命傷才徹底死去。
這讓陳家父母如何受得了?毫無形象地嚎啕大哭過後,他們開始咬牙切齒辱罵兇手:“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找到殺害我兒子的罪魁禍首!”
“找到了!”
話音剛落,就有警察帶着監控上門,那是高中附近的巡邏機器人,正好拍到案發現場。
很快,陳松伶的虛拟影像被替換,猶如打開了一段第三視角的視頻。
隻見她驚恐地看向十字路口,一步步後退,緊接着,一個老頭慢騰騰從角落裡走出來,随着他步步緊逼的動作,身材臉部逐漸暴露在光亮的地方。
“啊!”陳松伶被吓退幾步,轉身離開十字路口,也跑出了機器人的監控範圍。
老頭回頭望了一眼,然後追着陳松伶的腳步,同樣離開了監控範圍。
“這是殺人兇手嗎?!”陳母看着那位仿佛可以當她爸爸的老頭,恨得眼眶都是通紅的,“他追着松伶過去,一定是去殺他的,你們快去捉他!”
老頭回頭望的那一眼,正好被巡邏機器人捕捉到正面。如今是身份系統嚴謹的時代,不出五分鐘,老頭的姓名地址過往都會被找到。
更何況監控拍到了老頭與陳松伶同框的畫面,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可問題是…
警察調出老頭的身份數據後,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兩天前,這老頭就申告死亡了…”
怎麼可能?!
一個早已死去的人,死而複生跑出來殺人嗎?這是可能發生的事情嗎?
是的,他們甯願相信死而複生,也不會懷疑市民身份系統,一個身份想要申報死亡,首先必須先經過生命儀器的掃描。
生命儀器是一種輻射工具,就算檢測對象是假死,也會被強大的輻射穿透,當場死亡。
資料顯示,宋老頭通過生命儀器的檢測,百分百死亡,可如今怎麼會出現在命案現場?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陳松伶的死狀與宋老頭幾乎一模一樣。
同樣都是被切割得千瘡百孔,殘破的身體連内髒都兜不住,從□□裡擠了出來。
屍體死而複生後,将他見到的所有人都害成他這樣?這可是恐怖片才會出現的橋段。
現場警察們面面相觑,陳松伶的父母又急着制裁殺人兇手,不斷催促。就在這時候,不遠處傳來阻止的聲音,還有動手推搡的吵鬧聲。
“止役,看在一場同事的份上,你别讓我難做。”警戒紅外線外的幾位警察苦苦哀求,他們的後背幾乎要碰到激光紅外線了,在高達百度的炙熱溫度外反複試探。
“我什麼都不做,你讓我進去看看。”止役朝十字路口張望:“我聽說這裡有兇殺案,而且屍體殘缺程度很高,可能是蓄意複仇…”
“這也不關你事啊,你已經不是重案組,而是網絡安全部了。”
同事都快無語了,換做其他人,他們可不會這麼好脾氣地規勸,直接上手壓制了。
可止役是出了名的“一根筋”,明明是正義的警察,為達目的也不介意使用一些暴力,而且身手該死的還不錯,同事幾乎都不是他的對手。
吵鬧聲将組長吸引過來,他看到止役後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将手裡的檔案砸到他身上:“止役,趁我好好說話之前,滾回網絡安全部去,這不是你能插手的案件。”
“就是啊。”止役昔日的平級同事也在陰陽他:“一個網絡安全部的警察,能有什麼用,還是快點回去抓你的網騙吧…”
可惡。
止役瞪着他們,視線落在他們右眼正在發紅光的攝像芯片,那是執案記錄儀器。
不能打不能打不能打,打了可能連網絡安全部都呆不住,要去後勤清潔部處理屍體了…
這樣不斷說服自己後,止役才勉強忍下揍人的沖動,轉身離開。
離開的時候,昔日同事的風涼話還不肯停,跟風一起灌進他的耳朵裡。
“所以說态度很重要,第一名又如何,還不是去當網管了。”組長拍了拍空空如也的手,忽然意識到:“等等,嫌疑人的資料呢?”
此時此刻,假意離開的止役正帶着這份剛剛砸在他身上的檔案,迅速回到網絡安全部,開始搜索宋老頭的信息。
“死而複生?”止役也意識到這個不可思議卻真實存在的事實,大受震撼。
網絡安全部沒有重案組那麼高權限,可以調出宋老頭的身份信息,于是隻能另辟蹊徑,搜索對方在互聯網的痕迹,或許可以找到線索。
痕迹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