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合本以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就能輕易的說服兩個丫鬟,誰知她們鐵了心般的不肯讓她一個人去。
也不怪二人反應如此之大,一來她們從小到大都在沈妙合身邊伺候,幾乎是沒有分開過,現在沈妙合突然要離開那麼久,她們心裡已經開始舍不得了;二來沈妙合是瞞着所有人偷跑着跟去,此事事關重大,兩個丫鬟早就吓得沒了主意,更是生怕事情敗露,所以她們希望跟在主子身邊,也算是有了主心骨。
紅蕊不顧主仆之别,撲過去抱住沈妙合的腰,小嘴一癟就開始哀嚎,“我不管我不管,小姐去哪兒都得帶着我,我們之前早就說好了的。小姐說話不算話,我不同意。”
情急之下的紅蕊連稱呼都變了,胡言亂語,想到什麼說什麼。
綠萼到底性格冷靜些,剛剛的震撼過後很快就鎮定下來,她皺着眉想了想,聽着紅蕊在耳邊哭喊,把心一橫,說道:“既然小姐要假扮沈家的小厮跟着大少爺,那不如多帶一個去吧,沈家給大少爺加派人手,加一個也是加,加兩個也是加。讓奴婢或者紅蕊陪着您,好歹路上有個照應,咱們也能安心些。到底赈災隊伍裡都是大老爺們,就小姐一個姑娘總有不方便的時候,帶着一個貼身伺候您,總好過您事事親力親為。”
其實綠萼是希望沈妙合将她和紅蕊都帶去的,但她思前想後覺得沈妙合不太可能答應,于是退而求其次,想要說服沈妙合至少帶一個人去。
不管跟着去的是誰,沈妙合既有人伺候也有個伴兒,好過一個姑娘家隐瞞身份留在全是男人的隊伍裡。
沈妙合還真是被綠萼說動了,仔細想想她确實什麼都不會,真到了隊伍裡,她雖然是挂名小厮讓她去伺候沈從山是不可能的,但她似乎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那不如就聽了綠萼的話帶一個?
帶誰去呢?沈妙合看了看表情平靜的綠萼,又看了看仍舊挂在自己身上哭的驚天動地的紅蕊,瞬間有了決定。
她滿懷歉意的對綠萼說道:“綠萼,我想帶紅蕊去。你聰明又冷靜,能應付很多突發事件,所以我才更好将你留在家中應付家人。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去法雲寺禮佛,讓外人以為在那裡的是沈家小姐,這個任務事關重大,交給紅蕊我還真的不放心,但是你一定能做好,這點我很相信。”
綠萼其實早就料到沈妙合有此安排了,畢竟她人跑去閩南,總要有個替身留在法雲寺裡掩人耳目吧,萬一事情沒瞞住,也好将事情的起因經過及時向老爺夫人彙報,才好做下一步打算。紅蕊腦子不靈光又冒失膽子還特别的小,讓她去幹這事,怕是還不等外人發現端倪,她自己先露餡兒了。
那麼思來想去,能勝任這件事的就隻有她了。綠萼點了點頭,一張小臉繃的緊緊的,嚴肅認真中又莫名透着一股子可愛,“小姐您放心去,奴婢會頂替您在法雲寺裡安心禮佛,一來幫小姐掩人耳目,二來為小姐、少爺、小侯爺還有閩南的百姓祈福。”
沈妙合激動的一把摟住了綠萼,由衷的感歎道:“綠萼,有你在我身邊,我可真是安心啊。”
紅蕊這會兒也不哭了,因為她聽明白了小姐大概是會帶着她一起去閩南的,而且這個機會是綠萼自己讓出來的。她無比的感激,抱着綠萼不撒手,反複的保證道:“綠萼你真好,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小姐的。”
“好啦,讓我們快點把行囊收拾好,然後坐下來詳細的制定一個周密的計劃。”沈妙合拍了拍兩個丫鬟,今晚第一次心情如此的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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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合帶着兩個丫鬟連夜收拾行囊的時候,葉靖琛也不再府中。
深更半夜的,他明日天不亮就要啟程,按理說此刻正是休息的時間,但沒辦法,那個人要見他。
還是在上次那間外表看上去破敗不堪内裡還算舒服的宅子,那個男人依舊早葉靖琛一步在房間裡等候。
隻是這一次喝的不是茶,桌子上擺放着一壇子酒。
“主子。”葉靖琛一進門就先恭敬的行了禮,心中有點忐忑。
他大概能猜到主子今夜叫他來是為了什麼。他在請奏去閩南之間沒有事先和主子商量、甚至都不曾通彙一聲,打了主子一個措手不及,以主子的脾氣和謹慎,肯定是有些生氣的。
“坐。”男人依舊是一身低調卻華貴的黑衣,衣服的料子極好,光滑的綢緞上隐隐繡着金線,在不同光線的反射下散發着明暗不一的光,好似有水波在上面流淌,又好像把天上的星星都縫在了衣服上。
隻是一件普通的夜行服都要如此的華麗金貴,由此可知男人的身份有多麼的尊貴、平日裡又是多麼的會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