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在皇上的贊揚中,他乖順的坐好,忍不住的心神蕩漾。
思緒又回到了那日,他在景凝宮碰了壁,後又在禦花園内與甯貴妃母子發生口角,随後他心煩意亂,隻帶着一個小太監四處亂逛,沒曾想無意中看到了茉衣和一個臉生的太監在角落裡偷偷摸摸的說着什麼。
一開始他以為這二人有私情,畢竟在這宮裡宮女和太監對食找個慰藉是常有的事,他不準備将事情鬧大,茉衣是皇後身邊的一等大宮女,還是要給幾分薄面。
誰知他剛要走就看見那個太監給了茉衣一包東西,當即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待二人散後,他命貼身的小太監悄悄的跟着茉衣,看看茉衣到底如何處置那包東西。
他仍記得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小太監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吓得面如土色,并将看到的一幕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茉衣給皇後下毒,他瞬間就想明白了,不過随即更大的困惑籠罩心頭,他猜不出茉衣為何這樣做。茉衣是皇後的貼身婢女,不僅在慈仁宮甚至在整個後宮地位都高于衆宮人,而且她伺候皇後二十多年,聽說是最忠心的,為何要給皇後下藥?這樣做多久了?她一個奴才肯定不敢做這等誅九族的事,誰在背後指使她?
他很快想通了這其中的種種疑點。皇後自五六年前就開始纏綿病榻,怎麼治也治不好,太醫們都說不出皇後到底得了什麼病,隻是身體越來越虛弱,便隻道皇後元氣受損氣血兩虧。可如今看來,多半是茉衣給皇後下的藥害的。
那麼茉衣是誰的人?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甯貴妃。滿皇宮也隻有這個女人有這個本事和膽子,也隻有這個女人愚蠢至此。
于是,他做了個順水推舟的人情,将這件事告訴了皇後,然而二人合謀,做了一出戲激怒甯貴妃,果然第二天茉衣就迫不及待的再次下藥了,他們也便順利抓住了元兇。
齊元若講述完事情經過後,皇上再度發難,怒斥道:“賤婢,是誰指使你下毒謀害皇後的,你給朕如實招來,否則就大刑伺候。”
茉衣知道事情敗露了,自己肯定是難逃一死,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肯供出幕後之人。并非她對那人多麼的忠心,而是她明白那人是整個後宮唯一一個可以和皇後抗衡的人,而且那人比她更希望皇後去死。
她死後未完成的任務,那人會替她繼續,她不是在保任何人,她隻是留下一個有本事要了皇後命的隐患。
“沒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自己恨極了皇後,所以才下的藥。既然事情敗露,奴婢無話可說,要殺要剮奴婢都認了。”茉衣冷笑着說道,她頹然的坐在地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仿佛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大膽賤婢,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你是皇後宮裡的大宮女,整個慈仁宮就你的品級最高,皇後待你不薄,你又伺候了皇後二十多年,怎會突然恨上了皇後?一定是有人指使你這樣做,否則你一個奴才,怎麼有膽子謀害中宮?說,是誰指使的,你要是不說就送你去慎刑司,将那些刑具挨個在你身上過一遍,朕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慎刑司的刑具硬。”
皇上威脅道,他不是個傻子,一個宮女有膽子給皇後下毒他是不信的,這其中必有人指使,何況,那些毒來自哪裡?宮裡是不會有這種東西的,唯一的來源隻能是宮外。
茉衣沉默着,決定不再開口。皇上見一個奴才都敢這個态度,更是怒火攻心,剛要下令大刑伺候,皇後突然開口道:“臣妾知道茉衣為何要毒死臣妾,茉衣,你是為了你的那位表哥吧。”
皇上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本來如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地上的茉衣突然來了精神,好似皇後的那句話戳中了她最痛的地方,她之前再如何的麻木冷漠,都被刺激的發了狂。
“皇後娘娘,奴婢盡心伺候您那麼多年,您當初答應過奴婢的,等到奴婢到了年紀就放奴婢出宮嫁人。您知道奴婢等那一天等了多少年嗎,奴婢進宮之前,就和表哥有了約定,他會等奴婢出宮,娶奴婢過門。可就是您,您不願失了用的順手的宮女,不肯按照宮規放奴婢出宮,表哥才另娶她人的。”
茉衣瘋了一樣的對着皇後怒吼連連,幾個侍衛過來壓着她,她被迫整個人趴在地上,侍衛用盡了全力,她連呼吸都困難,卻還是歇斯底裡的喊着,最後哀嚎哭泣。
“我的表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說好了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他一直在等我出宮和我成親,就是你,是你和這個皇宮困住了我,你們不肯放過我。我被困在這裡,眼睜睜的看着表哥娶了别的女子,我和他錯過了一輩子,我這輩子的幸福都被你毀了,你說我該不該恨你,我該不該殺了你。”
她已經完全瘋了,不僅用上了“我”、“你”這種大不敬的稱呼,還瘋狂的詛咒皇後。
皇上如何肯放任一個奴才在殿前發瘋,正要示意侍衛将茉衣當場斬殺,皇後突然出聲道:“皇上,這件事請交給臣妾做主,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