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她走來,伸手抓住她的一條胳膊,垂下頭,将額頭抵在她的額上,嗓音沉沉,自嘲一笑:“沒錯,那個人傻錢多的冤大頭就是我。那煙火為你放的,你瞧瞧,怎麼樣?喜歡嗎?”
玉婵抿着唇不敢看他,感覺到他抓握在掌心的那隻手有些疼。
她縮了縮手指,語帶哀求:“疼,你先放開。”
他卻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抓着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疼嗎?再痛能比得過這裡的痛?這些日子我待姑娘的心,姑娘當真不知道嗎?”
玉婵含着淚搖頭:“你放開!”
沈季上前對着這神情跋扈的青年人怒斥道:“你沒聽見她說放開嗎?”
魏襄回頭,鳳眸微挑,瞥了面前這突然冒出來的男子一眼,不屑地輕嗤一聲,還以為她從前喜歡的是什麼人中龍鳳,卻原來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羸弱書生。
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帶着滿滿挑釁意味的笑。
“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兒還輪不到你個外人來插嘴。”
“你……”
沈季急紅了眼,伸手想要将玉婵從他手裡奪回來,卻見人已被他打橫抱起,攏在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中。
他默默伫立在雨中,目送着那一對璧人漸行漸遠的身影,他想追,腳下好似有千鈞重一般一步也邁不開。
他垂下頭,痛苦地捂住臉,淚水、雨水順着指縫狠狠砸向地面。
是呀,她已為人婦,從今往後,同自己便再無幹系。
兩個人離了清泉鎮,一路一言不發地回了杏花村。
他将她摟在懷中,一開始她還對他又咬又踹,奮力掙紮,到後來卻隻是窩在他懷中默默流淚,如一隻提線木偶一般由着他擺布。
就這樣,他抱了她一路,直到回到家中,才将人放下來。
鄒夫人看着身上濕透了的兩個人,着實給吓了一跳,趕緊拽上兩個小女兒去竈房給他們燒熱水。
玉婵回了房,砰一聲合上了門,将他關在了門外,任他怎麼敲門賠不是也不開。
“娘子,我錯了。我方才……不該對你那樣粗魯,你打開門我們好好說說話成不成?”
屋内傳出她透着深深疲憊的聲音:“你讓我……好好一個人靜一靜。”
他果然沒有再敲門,玉婵抱着膝靠坐在門前,盯着地上那團青灰色的影子默默出着神。
她就這樣默默地坐着,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門外傳來母親關切的詢問聲。
“阿婵,你和少陵還好吧?熱水燒好了,我給你們放在門口。時辰不早了,等下洗個熱水澡換身幹淨衣裳早些睡。”
玉婵點點頭,隔着門闆輕輕應了聲,等到母親的腳步聲走遠,她才撐着膝頭起身打開門。
涼風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垂頭看着擱在門前的兩隻水桶,卻不見那人身影,想起方才自己将他關在門外,他身上衣裳也還濕着,外頭的雨越下越大,他人又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匆匆撐着傘,打着燈籠出去尋人,從鄒家老宅一直走到村口,裡裡外外他可能去的任何地方她都仔仔細細尋了一遍,奈何還是沒有找到半個人影。
最後還在村口那棵梧桐老樹下狠狠跌了一跤,掌心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手裡的燈籠也咕噜噜滾了出去,燈芯被密密匝匝的雨點澆滅,四周除了風呼雨聲再沒半點聲響。
她一臉頹然地坐在地上,突然痛哭出聲,哭着哭着突然感覺到頭頂的雨勢漸小,一隻溫暖的大手覆在了她的額上。
“哭什麼?不就是跌壞了隻燈籠嗎?改日買給你就是。”
玉婵擡起頭,怔怔望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高大身影,待看清了他那被雨水刻畫得更深刻的眉眼,以及他眼底隐含的笑意,她撐着他的手起身,捏了拳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你還笑?知不知道大半夜的還下着雨,你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走了,讓人好找。”
他垂頭,默默看着那雙在自己胸口不停捶打的小手,等到她終于力竭停了下來。
他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腰肢,垂頭,狠狠吻了上去。
玉婵雙眸圓睜,腦子裡突然浮現今日那場雨夜煙火中的盛大場景,整個人好似被抽幹了力氣一般,輕輕依偎在他的懷中,仰着脖子,任他予取予求。
直到她紅着臉,憋着氣,幾乎快要暈厥,他才略略松開了她的唇,貼在她的唇畔低語。
“這次是你主動送上門的,阿婵,别躲!”
玉婵腦子懵懵地看着他,在他那雙幽深的黑眸中看到了餓虎撲食一般的兇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慌忙背過身去。
“這雨……這雨越下越大了,該回去了。”
魏襄扯過她冰涼的小手,捧在掌心裡揉搓了一下,笑嘻嘻抱了她往回走。
“急什麼?娘子方才跌了跤扭了腳,還是為夫抱你回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