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覺得牙疼。
說真的,不管是屏幕上的那個呂雉,還是他身邊坐着的這個,在日常生活中其實都沒有怎麼掩蓋自己的本性……請問那位季小娘子是瞎了嗎?呂雉這麼一個心黑手毒的女人,究竟是怎麼被她形容得像是隻純白無瑕的小羊羔的?
他跟呂雉同床共枕這麼多年都沒這麼厚的濾鏡!
……
季馳光在心裡兀自心疼了學姐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不過,現在看來情況還好,學姐沒有所托非人,可見呂大爺心裡還是有數的。”
嗯……考慮到學姐愛護家人的性格,勉強說幾句呂大爺的好話叭。
呂雉笑而不語。
她爹心裡有沒有數這點不重要,就算他沒有,她也會讓他有的。
呂雉摸了摸季馳光湊過來的毛茸茸的腦袋,語氣平靜:“放心吧,大概是這兩年父親有些力不從心,所以回家的次數也少了,你不必擔心我。”
她已經把家裡絕大多數的産業都牢牢的握在手裡了,不管是腦子犯糊塗了的爹,還是兩個牆頭草的哥哥,都别想做她的主。
雖然她無心接手家族事業,隻想要自己闖蕩出一番天地……但是,她也不會叫這些東西輕易便宜了别人,等她畢業,媭兒差不多也能夠撐起大局了,到時候就叫她回來繼承家業。
季馳光認認真真道:“那學姐你一定要留個心眼,千萬别被人打包賣了。”
什麼身份證、戶口本一定要看好。
不能給糟心的呂大爺可乘之機。
萬一呂大爺放棄了劉邦,然後根據他的半吊子相面水平,再找了個什麼李邦張邦的怎麼辦?
“這你就放心吧,”呂雉哼了一聲,目光中帶出淡淡的不屑,“我要是不想做的事情,任誰也強迫不了我,更何況,你别看劉邦那老小子整日裡吊兒郎當的,實際上他骨子裡的傲氣可一點兒都不比别人少,隻不過是喜歡嘻嘻哈哈的糊弄打發人罷了。”
她不喜歡劉邦,無非是遷怒,可她卻也絕不會否認對方的出色。
能夠白手起家,将手裡頭的保全公司發展到如今的水平,這個男人的心思絕對不比她淺。
她爹提出的那個可笑婚約,對方也隻是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就他那個風流浪蕩的模樣,真要讓他定下來,怕是也不能。
“哎?”
季馳光懵懵懂懂的咬了一口手邊僅剩的一點餅幹渣,想想學姐對學長的高度評價,再想想後者追隔壁戚同學時候的嬉皮笑臉……頭一次懷疑英明神武的學姐是不是看錯人了。
這不能吧?
劉邦學長是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的可能性,簡直比她的同班同學朱祁鎮突然長腦子了的概率還要低!
……
被指責沒腦子的朱祁鎮:“……”
他直接跳了起來:“什麼叫做比朕長腦子了的概率還要低?朕難道沒有腦子嗎?朕明明是天降英才!”
他當皇帝的這些年,風調雨順,四海生平,難道還不能證明他的英明之處嗎?
而且,他馬上就要出兵迎戰瓦剌了,到時候不隻是文治,就連武功他也要有了——這人居然還敢說他沒腦子?
王振連忙拍着他的後背安慰他:“陛下還請息怒,這小女娘沒什麼見識,這才看錯了陛下,您大人大量,又何苦和她一般見識?”
朱祁鎮恨恨的坐下:“要不是沒法把她捉拿歸案,朕非要夷她的九族不可。”
氣死他了,長這麼大,誰遇見他不是追着捧着?這居然還有個敢罵他沒腦子的?
……
呂家的車很快在另外一個校門停下。
私家車不能進校園,一般情況下隻有新生報道的時候才能破例,畢竟新生帶的東西實在多,但可惜老生返校和新生開學報道的時間是分開的,陳叔就算想渾水摸魚的把兩位小姐全須全尾的送到宿舍樓底下都不行。
“停在這裡就好了,”季馳光打開車門,背上自己的雙肩包,對着陳叔揮了揮手,“本來也沒有太多行李。”
唯一需要搬到宿舍裡去,就是她這個百來斤的人。
至于剩下的……
她們兩個都是本市人,放假回家基本都不帶什麼東西——反正如果缺了什麼?直接跑一趟學校就行了,畢竟學校大多數時候都有人留校,也不用擔心校門開不開的問題。
所以,她們兩個這會兒帶回來的東西都不多,一個包就夠裝了。
“就是走兩步的事,”季馳光幫呂雉開門,一邊開門一邊嘟囔,“再說了,從校門走到宿舍樓頂多也隻花個十來分鐘,我從宿舍出發去教學樓起碼也得走二十分鐘的路,這麼點路真的不算什麼了。”
他們學校占地很大,分了好幾個校區,季馳光她們在的地方就是新校區,因為是十來年前新建的,所以面積很大。
還是大一新生的時候,季馳光曾經也欣喜于學校的美麗與廣大……直到她開學第一天差點跑斷了腿,她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什麼叫美麗的東西大多華而不實。
但這不是重點。
季馳光笑着拉了呂雉一把:“學姐!鄧綏學姐來找你了!”
她的聲音雀躍。
呂雉彎腰跨下車,迎着刺眼的陽光,眯了眯眼,擡眼望去,果然看到校門口旁邊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對方有着一張秀麗絕倫的臉,一頭如水的青絲,松松垮垮的在頭上盤了兩下,神情溫婉端莊,整個人都透露着一股來自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的端雅之氣。
正是她的室友鄧綏。
對方也看見了她,眼中亮了亮,白淨的臉上露出一個清麗的笑容。
鄧綏拉着身邊的表外甥女朝她們走來。
“真是,都等你好久了,不是說好昨天就返校的嗎?”
鄧綏人生得白白淨淨,說話的聲音也溫溫柔柔的,就像是山澗滴落在青石之上,悅耳之中又帶着一股柔軟。
“昨天晚上公司臨時出了點事,把我叫回去開會了,就給耽誤了。”
呂雉随口解釋了一句,又把目光放在了對方身邊的人身上:“陰同學怎麼也來了?”
季馳光也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這對年齡差距極小的姑侄。
呂雉口中的陰同學,是隔壁外院的學生,今年已經大四了,論起年齡來比她們還要大,隻可惜輩分卻小。
從她的本家那邊論,她要管鄧綏叫姨,從外祖家那邊論,她還是要管鄧綏喊姑,不管從哪邊論起血緣關系,都被鄧綏壓得死死的。
所以,陰同學每次看見鄧綏就炸毛,像一隻可憐又可愛的小刺猬,明明是個柔軟的性子,卻非得把渾身的尖刺都豎起來,整個人就像是一團炸開的花。
偏偏鄧綏學姐一個平日裡這麼穩重的人,卻就很喜歡逗逗這個小侄女,時常把人逗到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