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客到樓裡做什麼?
陳挽青疑惑,但很快又想,整個民宿都是他的,人家想去哪兒去哪兒。
她望着趙客的背影,趙一毛這時叼着小球回來。
“你主人在裡面。”
“嗷~”
趙一毛哒哒進去。
這下,陳挽青也顧不上再想什麼記不記得的了,更忘了剛才的尴尬——有狗狗在,正好可以壯膽。
她也跟着進了樓。
走廊上并非伸手不見五指。
小樓是單側有房,另一側是連排的窗戶,外面的光滲透進來,乍一看,有些像夜晚沉靜下來的校園。
但再看看,也非常符合鬼片裡鬼要出現的場景。
其實陳挽青并不害怕看恐怖片,也不怕聽鬼故事。
之前姚若楠下載了一部有名的驚悚片《潛伏》,找她作陪,看的時候,姚若楠吓得鬼哭狼嚎,她全程無波無感。
因為她知道都是演的、假的。
可如果事後把她放到黑暗之中,她再想起那些片段,就又會覺得有理有據,恐怖片變紀錄片。
姚若楠說她這是特定情境觸發後怕開關。
陳挽青抿緊唇,思維又要不受控,但看到身邊的趙一毛,心裡又踏實下來一些。
他們來到二樓,趙客掏出鑰匙打開第一間房,是個儲物間。
原來是拿東西來的。
“在外面等。”趙客沖趙一毛指了指,獨自進去。
趙一毛特别聽話,坐在儲物間外,背挺得直直的,威風凜凜,沒了歪頭時的呆萌,像個勇敢忠誠的衛士。
陳挽青心裡又踏實了些,趁着這會兒工夫,快步走到自己房前。
刷卡開門的時候,陳挽青仿佛闖關成功,舒了口氣。
她扭身對還駐守在門口的趙一毛揮揮手,無聲說了句晚安,随後進入屋内。
趙一毛自是聽不懂,它等着趙客出來,邀功似的把叼着的小球送到他手裡。
趙客掃了眼走廊盡頭關閉的房門,摸摸趙一毛腦袋,說:“表現不錯。”
受到表揚的趙一毛昂首挺胸,和趙客下了樓。
*
那天之後,陳挽青開始了在日落海的休假生活。
她去過兩次集市,也到過海邊散步,但大多數時間還是待在房裡睡覺。
以前,她為了工作嚴重睡眠不足,辭職後又有段時間失眠,入睡總是很困難。現在面朝大海,心情順暢,很多事看開了不少,睡眠質量大幅度提高。
至于趙客,自那晚短暫的對話後,他們隻照過幾次面。
日子平淡舒适地過着。
陳挽青不知道的是,她這難得的清閑悠然急壞了麥小米。
麥小米是民宿前台,平時管着客服和接待工作,還有各種瑣碎小事,是日落海的行政人員,同時也兼任——
老闆護衛隊大隊長。
要說他們日落海的趙老闆,那是遠近聞名。
靠着一張夠俊的臉以及夠酷的性格,虜獲了一大票女孩芳心,為民宿的GDP做出卓越貢獻,造福了上下員工。
而趙老闆本人是很反感這種創收方式的,也疲于應付,久而久之,擋桃花這一艱巨任務就落在了麥小米的身上。
據麥小米觀察,像陳挽青這樣打聽老闆的,十有八九都是存了小心思,很有可能是想合個照什麼的。
這好辦。
可幾天過去了,陳挽青一點兒動靜沒有,難不成是憋什麼大招?
之前那位在日落海住了三個月的大小姐到現在都還是麥小米的人生陰影,她可禁不起再接待這麼一位了。
麥小米坐在前台後面,一邊嗑瓜子,一邊琢磨。
門口傳來響動,她立刻斂了亂七八糟的想法,整理下衣着,起立微笑迎客。
隻是一看來人的樣子,眼皮抽了下。
“有房嗎?”
說話的人二十歲左右的樣子,染着一頭黃毛,流裡流氣,一張口發出的惡臭煙味兒,隔着好遠都能聞見。
“您幾個人入住?”麥小米屏息問,“我這邊給您看看。”
黃毛不接話,大廳裡轉悠,手一會兒摸摸這兒、一會兒摸摸那兒。
如今是手機時代,年輕人幹什麼不是在網上?誰會上門預定房間?不都用APP嘛。
麥小米一下明白了怎麼回事,笑容之中登時帶了點兒咬牙切齒:“您是來住店的嗎?”
“這不廢話麼。”黃毛大搖大擺坐在沙發中間,“我是先看看你們的環境,你急什麼?要是你們這兒髒亂差的,難道我也要住?”
麥小米呵呵:“那您繼續看。”
“看完了。”黃毛說,“很一般呐,你帶我看看房間吧。”
麥小米忍着翻白眼的沖動,從前台出來,剛要說話,後院的門也傳來響動。
陳挽青休整的差不多,得去一趟市區,過來找前台要一份碼頭發船的時間手冊。
她沒注意到沙發那裡有人,倒是對方一聲不大不小的我靠,讓她側頭看了過去。
陳挽青今天依舊是素淨的打扮,白色半身裙和淺藍夜亞麻襯衣。
她不太習慣穿顔色豔麗的衣服,就連妝容也常常是簡單打個底,畫畫眉毛,塗個唇膏,但她的風格也往往是越素越有味道,就像清晨含着露珠的茉莉花好過在陽光下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