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白教了。”
聽到抱臂靠着窗框的某人這麼說,陳挽青抹抹額頭上的汗珠,也想找個什麼地方靠靠。
沒辦法,腿太疼,有些站不直。
這裡是閣樓。
趙客在跆拳道館認識的一位叔叔的房産。
叔叔平時想不起這裡,更别說管理維護,瞧着趙客挺喜歡的,就把這裡丢給趙客玩,也算叫趙客給免費看房。
閣樓空間稱不上寬敞,但也不逼仄,帶個小衛生間。
就是房高矮,每次趙客站在這裡,都有種“頂天立地”的感覺。
趙客向陳挽青走來。
陳挽青後退半步,腳背傳來酸痛,她皺了下眉。
“說多少次了?”趙客問她,“控腿控腿,不要掉,記不住?”
陳挽青抿抿唇,沒言語。
她從小學什麼都特别快,老師說她悟性高,一點就透,可就是這個跆拳道,怎麼點都透不了一點兒。
“再來。”趙客說,“還不行就紮馬步。”
陳挽青太陽穴一跳,看了眼那死沉死沉的沙袋,小聲道:“太快了。”
“什麼?”趙客低頭。
“太快了。”陳挽青練的嗓子都有些啞了,“你太快了。”
“……”
趙客挑眉:“我哪兒快?”
“……”
陳挽青皺着眉,耳垂發紅,這破跆拳道太難學了,而且練起來簡直活受罪。
“動作!”她少見地要急,“你動作太快了。”
趙客哦了聲,随便踢了一腳沙袋,标準又漂亮的橫踢。
“那要不給你錄下來?回去慢放?”
“行。”
陳挽青這說的大實話,趙客卻别過頭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在顫,估計是覺得她聽不出好賴話。
本來因為學不會就憋了一肚子火氣,陳挽青這下直直看着這個教着說話不腰疼的人,大有一副我學不會也是你教的不行的架勢。
趙客慢慢收了笑,眼睛一會兒看她,一會兒看沙包,最後,像是嫌麻煩卻又沒辦法,隻能點頭:“錄。”
陳挽青又說:“你再給我示範一下橫踢行嗎?”她正好歇歇,不然她腳和腿都要廢了。
趙客沒應聲。
陳挽青以為他是懶,心想不歇就不歇吧,反正早晚都得疼。
她深吸口氣,控制好力道剛要出腳,趙客丢給她一瓶藥油——活血化瘀的。
“怎麼塗藥不需要錄像指導了吧?”趙客活動了下脖子,走到沙袋前,“看好了,這才叫橫踢。”
——這才是橫踢。
陳挽青看着趙客一腳踢趴下沖過來的黃毛,心裡默默說了一句。
黃毛再也起不來了。
他和亞麻灰的另外兩個同伴吓得想逃,可有趙客在,他們除非插上翅膀,否則今天是别想離開日落海了。
趙客像個定海神針一樣,單靠氣場就讓情勢有了定局。
楊光報完警進來,看到地上躺着的倆,牆角蹲着的倆,見怪不怪,但是看到麥小米就驚到了。
“小米,你沒事吧!”楊光跑過去。
麥小米拽着的衣服,搖搖頭,可這眼淚怎麼都止不住,不停地流。
她望望陳挽青,那種隻有女孩子才懂的屈辱委屈,陳挽青理解,于是站到她身邊,陪着她。
“沒事了。”陳挽青輕聲說。
楊光剛才就注意到陳挽青,但沒去看長相,這下看清了,頓時覺得非常眼熟。
是在哪兒見過來着?
“他們幾個剛才進屋把監控關了。”麥小米說,“警察來了,咱們是不是沒證據?”
楊光移開視線,說:“不怕。客哥那裡有個單獨的攝像頭,休息室的電腦管不了,就客哥能弄。”
有這話,麥小米松了口氣,往陳挽青身邊又站了站。
陳挽青見狀,想幫她拉拉衣服,一擡眼,瞥見之前還蹲在牆角的一個混混手裡多了把小水果刀。
他趁大家不注意,跳起來想要——
“趙客!”
陳挽青想都沒想喊了一聲。
趙客反應極快,側過身,一把抓住混混手腕,稍往上一擡,水果刀掉地,那骨頭也咔地一聲,脫臼了。
楊光趕緊去把刀撿起來,就見蹲着的那最後一位心死般自覺地趴在了地上……
很快,派出所的民警同志趕到,将他們所有人全部帶走。
今晚的派出所可是熱鬧了。
趙客調出監控交給民警同志,有監控作證,事情明明白白。
至于趙客也動手了這點,能看出完全屬于保護和防衛範疇,挑不出毛病。
民警看完監控,分别給他們記筆錄。
麥小米很抗拒,整個人在發抖。
陳挽青跟她說:“他們對你做了什麼,你一五一十告訴警察就行。不要考慮那個視頻,過去的事不能成為他們今天欺負你的理由。”
麥小米眼裡有了光:“真的?”
“真的。”
作為主要受害人,麥小米和兩位民警進了單獨的房間。
剩下陳挽青、趙客、楊光,也分别接受問詢。
那四個小混混平時哥們兒長兄弟短的,遇上真格的,果斷推卸責任,什麼我是聽他讓我怎麼我才怎麼的、我都是為了義氣……說着說着,扯到了丁文斌頭上。
于是,半個小時後,陳挽青見到了傳說中的丁文斌。
聽他的名字,再加上麥小米之前的描述,陳挽青以為這人哪怕不是人高馬大,也是看着比較兇狠的粗人,結果沒想到對方又瘦又小。
要不是知道他做了好幾年生意,陳挽青還以為是哪家的初中生來派出所報案來了。
丁文斌跟民警進了辦公室,陳挽青坐在長椅上等其他人。
沒過多久,嘎吱一聲門響,趙客做完筆錄出來了。
問他話的民警像和他認識,兩人在門口多說了幾句,之後民警回屋,趙客往她這邊走來。
不知怎麼的,陳挽青的心跳莫名發重,随着靠近的腳步,一下一下,撞着她的胸口。
她坐着沒動,趙客在椅子邊停下,和她隔着一個座位的距離,靠牆而站。
他這人就這樣。
又不是身體虛弱站不住,卻偏偏非得靠着哪兒站,過去靠在教室後門和朋友說話,弄得好多同學都不敢從後門走。
幾分鐘過去,陳挽青依舊沒動,也沒出聲,她在想之前趙客的話。
她不是個愛糾結的人,卻獨獨在關于趙客的事情上容易徘徊不定,好像總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妥,會讓雙方都尴尬。
她想了半天,沒答案,倒是餘光瞧見趙客伸手抓了肩膀兩下。
那個木制工藝品砸下來很痛吧。
這事是因為她,她有必要問問:“你後背……”
話剛出口,麥小米這邊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