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大壩是田家村的共同财産,這下被炸毀了,罪魁禍首該怎麼賠償大家。”
“我看下九層地獄都不止!”
“喂,你說什麼呢,宣傳封建迷信,你是不是也想上去被批?”
“那怎麼懲罰嘛!讓這個小女娃子賠錢嗎?”
“是啊,田家村多少年的心血啊,這娃說炸就炸了!我們村打仗的時候都沒被這麼破壞過。”
“這你就過了啊,鬼子把我們村子差不多毀完了,多虧了現在的好生活,日子一點一點好起來了。大壩也是,如果不是生産隊,可能早就沒了。”
這個人說的有道理,聽到的人瞬間也都沉默了,也是,如果不是生産隊,田家村的田都是荒廢了的,現在生産隊把田地整整齊齊的分給大家,還組織大家修建大壩保證田地産量,所以也不能把女娃兒炸大壩的過錯給過分誇大了。
大隊長:“鄉親們,大家聽我說,發生了這種事我想是很多村民們不願意看到的,大壩是我們多年的心血,也是我們的莊稼能夠旱澇保收的關鍵。”
“大隊長,你被說那麼多廢話,直接說怎麼處置罪人田米。”
大隊長:“大家先聽我說完,田米有沒有罪,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關于今天田家村發生的事,我們也原原本本,絕不添油加醋的回報給了縣領導。請縣領導來說幾句。”
副縣長接過喇叭:“各位鄉親們,我能理解大家的想法,大壩是田家村的共同财産,被炸毀了我也很痛心,不過,田家村的大壩我們這趟來是專門評估過的,有評估報告的,評估報告已經先我們一步昨天被郵遞員遞交給上級領導了。因此啊,上級領導其實已經知道田家村大壩是豆腐渣工程了。”
豆腐渣工程這個詞應該是二三十年後才有的,但是田米不知道,之前和他溝通的時候用了,副縣長學了去,這種場合直接說出來有點突兀。
台下嘩然:“什麼叫豆腐渣工程。”
“難道是說比豆腐還軟還碎?”
“我們的大壩不可能比豆腐渣還軟還脆啊!”
“就是,看着就不可能,就算大壩再怎麼樣,也應該是縣裡的專家來炸,再說了,我們都投票了,為什麼還要炸!田家女娃這禍已經闖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能不懲罰。”
“她的炸藥哪兒來的?”
陸十裡老師聽到這個疑問,打算開口解釋,田米突然說:“炸藥我偷的,專家都是我請來的,炸藥在哪兒我早知道,我拿到炸藥還不容易。”
台下有人啐了一聲:“我看這女娃兒書都白讀了!腦瓜子都用在偷雞摸狗的壞事上。”
“田志軍,你養出來的女娃闖了這麼大的禍,你們田家打算怎麼賠?”
“他家老四都叫他賠光屁股了,他們田家還有錢賠嘛。”
說到老四,田四谷羞愧地低下了頭,這個動作讓田米很心疼,果然不想要的還是來了,火力又轉移到四哥身上了,田米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陳夏天,卻發現陳夏天悄悄地拉了一下田四谷的一角。
田米沒有看錯,陳夏天你有眼光。他四哥是個值得喜歡的好男孩,之前被詐騙完全是因為對家人的愛和本身單純的性格,經曆了那麼大的事,田四谷的眼神依然幹淨透明,這放在整個田家村,不,放在這個世界上都是少有的。
“各位鄉親,大家說我就說我,不要牽扯我的家人。”
“不扯你們家難道你一個人能賠得起全村的損失?”
“就是拉上你們家也不一定配得起!你家養了那麼多賠錢貨。”
田家幾個護着田米的男人都憤怒了,田米眼看着爸爸哥哥要沖動,高聲喊:“我賠的起!我田米炸的壩,我田米賠!”
“你賠得起個屁!”
“副縣長也在,我田米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我田米一個人炸的壩,罪責都在我田米一個人身上,我現在賠不起,我可以用我的一輩子去賠。”
副縣長:“現在縣裡可能也在聽取意見,如果能有一個好的結果,我們也不用這麼針鋒相對,畢竟都是田家村的人,都是為了田家村的發展。”
“縣長,你說的對,我們知道田米也是為了田家村,都把您們這些領導專家請出來了,但是村民們的勞動付出也是付出,村民們的投票也是有用的對吧,田米就是瞎胡搞,一個十四歲的小娃,竟然連炸藥都使了,這還好壩上沒人,要是有人怎麼辦?而且,她也确實造成了我們的損失對吧?我們要她賠償不過分吧。”
隊長:“這個……”
田米:“不過分,一點也不過分。”是的,她之前就想清楚了,她就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所有的後果她都能承擔。她之前估算過,就算縣裡再給經費,她造成的損失數量,她賠得起,不過需要五年的時間,這個計算是通過她在田家村生活的這些日子的認知來計算的,她可以去賣桂花糖,她可以去賣七七菜,她還可以憑借自己的知識幫人做規劃,做衣服圖紙,她甚至可以去參加比賽。遍地是黃金,田米認為自己能賠得起。
隻要現在,重建的目的達成,她就沒有遺憾了。
這時候有人又提出來了:“那就讓田米立字據,隊長你給大家做主。”
田米覺得這是很好的處理,比起站樁寫檢讨書,或者帶個羞恥的大牌子被衆人圍觀啥的,欠債是她覺得最體面,最合理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