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懷疑這些他是怎麼知道的,這些天在宮中養傷,雖然無法親臨朝堂,但是從芷蘭的一些隻言片語中,還是能知道一些内情。
哪怕芷蘭因為身份關系,并沒有深入交流朝堂之事的想法,通常都是點到即止,隻透漏了一點邊邊角角,但傅筠作為上位者,自然也能推測出大概,加上還有小巴從中查缺補漏,他已然對眼下朝中局勢一清二楚。
傅筠尤記得,芷蘭在他醒來的第三天,上完朝過來的時候,情緒特别沉重,她陪傅筠用完膳之後,沒有回去忙政務,而是去了外間休息,坐在窗邊看了半個時辰的書。
傅筠本想和她簡單聊兩句,但見她一直低頭看書,也沒好意思去打攪她,安靜地躺在榻上午休。
正當他昏昏欲睡的時候,芷蘭卻緩步走了進來,開口說了餐後的第一句話,她眸光深沉地問傅筠:“倘若一父同胞的姊妹想置你于死地,你會如何做?”
傅筠當時沉默了許久,因為并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合适,畢竟現實中的他是獨生子,很難做到感同身受。
但如果是代入蘇傅筠現如今的情況,他心裡大緻是有答案的,隻是并不一定适用芷蘭。
不過芷蘭沉默了這麼久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那就證明她正在為這個事情頭疼。
這也側面說明,芷蘭并非原著中形容的那般冷血殘酷,她也有過彷徨與迷茫。
傅筠當時回答的是:“首先你是你自己,其次你才是君主,最後才是姐妹。”
芷蘭瞳孔微震,注視着傅筠,許久都沒有說話。
傅筠知道他這幾句話,在芷蘭看來,有點颠覆她對他的想象,但他還是要說。
傅筠勾唇笑了笑,做了最後的補充:“其實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肩扛大任雖無錯,但潇潇灑灑也是過,既然别人已經不把我們當親人,那我們又何必顧念這點親情?”
芷蘭眸光變得更為幽深:“可手足相殘終究違背了人倫道德。”
傅筠輕輕搖了搖頭:“我并非是指殺之而後快,我隻是想提醒你一下凡事多想想你自己。重感情肯定沒什麼不對,但我們也得分人,有些人真的不值得我們浪費感情。天大地大都沒有你自己高興重要,千萬别被所謂的親情枷鎖所束縛,我相信除了生死,你心裡一定還有别的處理方法。”
他突然想到之前芷蘭被刺殺的那次,芷蘭明明做了喬裝改扮,就連夜藍還有司察院的人都沒有認出來,卻被刺客準确無誤的認了出來。
結合芷蘭的困惑,答案已不言而喻,與他之前猜測的一樣,刺殺的幕後黑手就是她親近之人,不是親姐就是親妹。
傅筠之前并不清楚芷蘭有沒有兄弟姐妹,小巴也沒有刻意提起過。
可能在它看來隻是個可有可無的炮灰,說與不說都隻是一筆帶過的路人甲。
想來作為皇室中人,兄弟姐妹是必不可少的,隻是要看争奪皇位中還有幾個存活。
傅筠這一番話下來,芷蘭靜默了好半晌,看向傅筠的目光宛如深潭,眸底暗流湧動。
最終她勾起唇角,眸裡蕩漾着清淺的笑意,透着些許釋然:“你所言有幾分道理,我走了,你好生歇着。”
傅筠并不清楚芷蘭最後是怎麼處理的,但她接下來都沒有出現那天所露出的神情。
傅筠一路沉思着向前而行,不知不覺就回到了茶飲店。
看到傅筠的出現,原本人流密集的門口,刹那間便靜止不動了。
衆人紛紛向他行注目禮,眼底皆是驚豔。
蘇芒最先反應過來,眸中溢滿驚喜,急匆匆的從櫃台出來,大步奔向門口:“小郎君,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