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笄禮

且說黛玉成親的三朝之後，領了對牌，掌了中饋，也算是成了忠毅侯府的内當家，下面的人自然要巴結上來。

黛玉先是讓蔣嬷嬷等人暗中考察，看看忠毅侯府這些下人的品行和親戚關系，同時也帶着紫鵑等人盤庫，交接完畢，知道燕牧治家嚴謹，便也放下心來。

到了六月裡，宮裡傳出信來，賢德妃誕下一女，于是诰命們都往宮中祝賀。黛玉的封诰還沒下來，雖不能入宮朝賀，但忠毅侯府還是要送禮的，另外也打發人往賈家送了一份禮。

這幾日燕臨要去衙門，黛玉一人往正院用早膳，幾次見到沁姐兒到得早，似是在等着什麼人似的。

有一日蔣嬷嬷見沁姐兒的丫頭雪芬，守在孤鶴齋西面往前院的路上，便留了心眼，在一旁暗中觀看。

果見燕航用了午膳，從孤鶴齋出來。雪芬跟上去，遞上一件東西，與燕航說了兩句話。燕航先是一愣，然後便開心收下了。

蔣嬷嬷不由嘀咕：“是這丫頭心大了，還是沁姐兒有什麼想頭？”

蔣嬷嬷回到樂歌居，與黛玉說了。紫鵑道：“難怪這幾日沁姐兒早膳都去得早，我還在想她怎麼不跟着羅姨娘？！我原來還以為她在等世子……”

黛玉微微一笑，道：“我早說過了，世子要上衙門應卯，隻怕她等的不是世子！”

雪雁憂心道：“這事可不好辦啊！”

紫鵑恍然大悟，道：“那就是了麼，這都對得上了！”

黛玉擺擺手，小女兒心事，黛玉實在也沒必要去戳穿。就是從前閨中姐妹，難免都有這樣那樣的想頭，隻是不說罷了。

可若是她裝作不知道……二門内出了什麼事，燕牧必然怪罪她。這就是為人媳婦的難處了！黛玉思量一番，這才有了主意。

這一日，黛玉請了羅姨娘來說話，羅姨娘第一次踏足樂歌居，不免先打量一番，心道：不愧是林家的女兒，這書香氣息，撲面而來。見了黛玉，連忙問禮，黛玉也隻受了半禮，又回了禮，請她入座。

黛玉寒暄兩句，便直入正題，道：“我聽說沁姐兒快要滿十五了！普通人家，女兒十五歲，也是個大日子，有些也遵循‘及笄’的古禮。不知羅姨娘可有什麼章程？”

羅姨娘喜道：“我能有什麼章程？難為少奶奶想着她，若是能辦‘笄禮’，那就再好不過了。隻是我不懂這些，還要勞煩少奶奶！”

黛玉喝了一口茶，道：“‘笄禮’要請正賓、贊者、贊禮、擯者和執事，這些我都可以去邀，但還需姨娘同父親提一提，否則我豈不是越殂代疱了？！”

羅姨娘連忙應下，她其實一直為沁姐兒擔心。沁姐兒說起來是繼女，可後燕牧并未正式收養她，沁姐兒這身份該怎麼算，一直是她的心結。

如今由羅姨娘起了頭，又有黛玉在一旁敲邊鼓，燕牧爽快地答應了辦“笄禮”的請求，羅姨娘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紫鵑笑道：“少奶奶就是好心！若是換了旁人，名不正言不順的，才懶得管這事呢！”

黛玉歎息一聲，沒有言語。其實看着沁姐兒年輕嬌憨的樣子，倒讓黛玉想起一人來，她們都是幼失祜恃，後來也非常親近。若是能為她做些什麼，黛玉是萬般情願的。

雪雁攏了手，在黛玉耳邊道：“那羅姨娘比侯爺還大了五歲呢，聽說被放出府後，被許給廬州一個商戶人家，可是她男人死後，家裡不待見她，她帶着女兒又回了京城。恰逢侯爺從雲南回京述職，她便在府外守着，侯爺看她可憐，才給了一個名分……”

等燕臨回府，黛玉一面傳酒膳，一面與他說起此事。燕臨道：“還是你細心，女孩子可等不得，這麼說來，沁姐兒也要十五了。”

黛玉道：“正是呢。”

燕臨說：“隻是你這一番好意，後面她的婚事，姨娘肯定是要賴上你的！”

黛玉哼了一聲，道：“可不是，橫豎我們成親那會兒流程都是熟的，我比着照辦，倒是省事。”

燕臨不以為意，說：“她怎麼與你比！她是姨娘所出，還不是我父親親生的，這笄禮好辦，這婚事可不好找。”

燕臨想了一想，又說：“我們家的慣例，婚配比旁人晚，我到了二十一才娶上媳婦，航哥兒如今也十九了。但京裡的女孩子，從十五起就要相看了，她這身份……”

黛玉聽到這裡，倒有些明白為何沁姐兒起了那樣的心思。

兩人琢磨了一陣，燕臨道：“京中勳貴是不要指望了，若我父親肯認她做親女兒，那或能尋到。偏父親不願意與他們結親。”

黛玉忙問：“這是為何？”

燕臨回道：“我們此番立了大功，越發要謹慎才是。兒女婚事，不宜高嫁高娶的，倒讓人側目了。況且我們往年大半時間不在京城，這京裡的水深，甯可不做，不可犯錯。”

黛玉想到燕臨與自己的婚事，這才明白燕牧的深意，故說道：“我說呢，像我這樣父母都已故去的人，怎麼就入了侯府的眼。侯府正炙手可熱的，什麼樣的尋不着……”

燕臨笑起來：“瞧你，又多心！實話與你說吧，你父親與我父親有大恩，我們二人也算父母之命了！”

“咦？有這樣的事？”黛玉對于林如海和燕牧的過往是不清楚的，如今聽得燕臨這樣的話，連連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