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歡喜
且說太上皇猝然而逝,安奉大典之後,皇帝終于騰出手來,收拾成親王和北靜王等人。成親王爵除圈禁,貶為庶人。
水溶賜死,北靜王王爵降為北靜伯,移到了旁支頭上,原本已是落魄宗室的水濂,平白得了一頂世襲罔替的伯爵帽子,欣喜若狂,進宮謝恩之時,也是真情實意。
東平伯的爵位一降再降,一個月不到,又被削成二等輕車都尉。
西甯縣公早先因義忠親王和敦親王一案,已經被降了爵,這回躲在文武百官中,蒙混過關。
四王中,獨有南安王府,讓皇帝高看一眼。
八公中,繕國公府因石光珠和石明朗立了大功,皇帝将他們家已降襲的爵位重新提到了公爵。其餘與北靜王府和東平王府關系密切的公府,都被一一剪除。
天子之怒,浮屍百萬,流血千裡。今上已是和煦之人,但出了這樣的事,剛剛除服的京城,難免再度掀起波瀾,不少公卿之家,都遭到滅頂之災。
這一日,皇帝召燕牧入宮。
談及“燕家軍”的名号時,燕牧連忙解釋:“此乃鄉民稱贊雲南軍中紀律嚴明,并無他意。”
皇帝笑了笑,說道:“昔年齊少保自籌糧饷,養兵丁以為精銳。愛卿以為何?”
齊先勇為了糧饷投在義忠親王門下,後來又結交了王子騰,靠着海上生意賺得的錢,拉起了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齊家軍”,但也有了“養私兵”之嫌。
燕牧容色不變,躬身回道:“齊少保掃平東海,功績彪炳。臣父談及齊少保,敬佩不已,但也曾與臣說過,‘切莫官鹽當做私鹽賣’,雲南軍中軍饷糧草,一分一毫,都是朝廷供養。領兵之人,無論姓燕,還是姓陰,都是聖上的兵将,心中隻知‘忠君衛國’四字,不敢存有私心。”
皇帝點頭,贊道:“善哉,卿老成之言!”
原來太上皇駕崩那日,石光珠領着太極宮侍衛進入大明宮,一衆逆賊束手就擒,皇帝緩過神來,叫燕航去問話。
“你小子倒是眼明手快,”皇帝說道:“怎麼如此大膽?”
燕航老實說道:“擒賊先擒王,這是父親教的,我選上‘天策衛’時,父親還把我叫去,跟我說:武藝這些,你勤學苦練,我并不擔心,身為聖上親衛,你還需記得‘主辱臣死’這一節!”
皇帝點頭,果然沒幾天,就把燕牧召入宮中,一番詳談,對燕家甚為滿意。遠在雲南的燕攸升了雲南節度使,而原先的雲南節度使陰克儉,調任京營節度使。
短短一年時間,雲南節度使這個職位又回到了燕家人的手中。
不僅如此,燕航由二等侍衛又升了一等侍衛,領了什長一職。
而燕臨呢,也升了職。
此番錦衣軍功勞不小,蔡廣仁終于坐上了都指揮使的位置,而指揮同知這個位子也就空了出來。
若按蔡廣仁的私心,他自然是更加屬意于自己一手提拔的陸仲武,而不是半道被皇帝塞進來的燕臨。
但燕臨這小子敢打敢拼,又思慮周全,王子騰穆清風一案和這回的霍隆城一事,都是他去辦的,早已簡在帝心,于情于理,都該提他。
于是,燕臨二十二歲,就做了錦衣軍的指揮同知,真是腳踩西瓜皮,都沒他升得快。連蔡廣仁都隻能感慨,這小子官運亨通啊!
皇帝對燕家很是放心,從前燕牧平定南疆,立下大功,卻不急不躁,如今看來,他不僅擅長領兵打仗,還教子有方。不過他已是一品軍侯,四境已平,難有用武之地,索性賞了他雙份俸祿。燕牧謝恩而去。
燕牧回到家中,卻有些愁眉不展,羅姨娘此時回了孤鶴齋,迎上前來,問道:“老爺,可是出了什麼事?”
燕牧擺擺手,問道:“你剛去了新婦哪裡?”
羅姨娘道:“正是呢!咱上回在金陵見到的李嬸娘進京了,她大女兒嫁給了正定知府的公子,如今有了身孕。都說這大女兒是有福氣的,這不,她公公要升了,聽說要做順天府尹了。我都不敢問,那如今的順天府尹又要去哪裡?我聽說,他和咱世子有些交情。”
燕牧歎道:“果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啊!這幾家都是升官的。原先的順天府尹仝規真,點了杭嘉湖道台。”
皇帝清理了京中勳貴,下一個瞄準的就是天下富庶之地--江南。隻怕江南官場,要來一場大地震了。
羅姨娘不懂這些,隻是随口附和幾句。
燕牧突然問道:“她們家二女兒,說了人家了沒有?”
羅姨娘回想了一下,小心應道:“沒聽說呢。或者找少奶奶來問一問。她這回也跟着來京城了,一路上寫了好幾首詩,給少奶奶品評呢!”
燕牧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