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情敵(上)
這一日,粵海将軍進京述職,一同回來的還有其次子、邬家二表哥邬瑞豐。他與忠興伯家的三姑娘定了親,今年終于要完婚了。
邬瑞豐與燕臨和燕航年紀相仿,從前就在一處玩得很好。他一回京,呼朋喚友,笙歌燕舞,杯觥交雜,好不快活。
燕臨與馮紫英坐在一處,兩人喝了幾杯,湊在一起說起官場上的八卦。馮紫英揚了揚下巴,示意燕臨看向對面那一桌,輕聲問道:“你知道那人是誰?”
燕臨定睛一看,那人年已弱冠,軒然霞舉,想是酒量一般,酒過三巡,就已露出醉玉頹山之态。
馮紫英神秘一笑,提醒道:“他姓史!”
燕臨果然清醒了幾分,目露精光,仔細了打量了對方一番,問道:“史麟?”
哈哈,見燕臨如此在意,馮紫英心中暗笑,随即答道:“正是他,新科探花呀!若是……那豈非翁婿兩探花的佳話?!”
一聽這話,燕臨不幹了,回頭瞪了馮紫英一眼,嘲笑道:“你對史家倒是關注,可惜可惜……”
馮紫英一聽這話頭不好,趕緊作揖道歉:“都是小弟喝酒上頭,胡言亂語,哥哥不要往心裡去!”
燕臨一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來到這個世界好幾年了,還是不習慣同性之間這麼肉麻的稱呼。他拂了拂袖道:“行了行了,别說了!”
馮紫英湊上來道:“小弟不過是提醒一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過探花又如何,比不得哥哥已是禦前紅人,朝廷棟梁!嘿嘿!”
燕臨一口酒都差點噴出來,無奈道:“有什麼話就直說,什麼棟梁不棟梁的,叫人聽了笑話!”
馮紫英顯出愁容來:“你都知道,何苦讓我再說一遍!哎呀,哥哥您如今嬌妻幼女,好不快活。我呢?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的,您也可憐可憐我!”
燕臨喝道:“好好說話!”
馮紫英坐直了身體,認真說道:“我聽聞史家大姑娘與嫂夫人是閨中摯友,若她能美言兩句……”
燕臨打斷他:“她說話有什麼用。這是你們馮家和她們史家的事,你還不如找忠靖侯呢,到底他也姓史!”
馮紫英委屈巴巴地:“我何嘗沒從忠靖侯處想辦法?可惜他與從前的保齡侯不是一支,史大姑娘從前是養在保齡侯那邊的……”
燕臨道:“初嫁從父,再嫁從身。你啊,還是從史大姑娘那裡想想辦法,如果她點頭了,這事兒就成了一半兒。另一半就要看你家裡了!”
“唉!”聽到這裡,馮紫英重重歎氣。
從前他們馮家與史家不對付,他喜歡史家大姑娘史湘雲,可保齡侯哪裡看得上他一介武夫,早早給史湘雲定了東閣大學士家的二公子衛若蘭。而馮紫英也與肅親王孫女兒成了婚。
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馮紫英留在了京城,而史湘雲随衛若蘭回了邵陽老家。
卻不料天有不測風雲。衛若蘭雖然鄉試中舉,卻早早離世,留下湘雲無兒無女的,不得已又回了京城。而馮紫英的妻子也生了重病,沒兩年就去世了。
再遇佳人,馮紫英的心思又活絡起來。
可偏偏京城發生巨變,太上皇駕崩,一衆舊臣都遭到貶黜,保齡侯被降爵,且“保齡伯”的爵位移到了旁支頭上。這幸運兒正是新科探花史麟的親哥哥史麒。如此一來,回到娘家的史湘雲日子就不好過了。
而馮家成了新貴,父親封爵,兒子升官,馮紫英已是忠勤侯世子,如今輪到馮家看不上史家了。馮紫英為此十分懊惱。
燕臨對馮紫英好色慕少艾的輾轉心思不甚在意,隻不停打量史麟,還真是一表人才啊!
衆人也發現了燕臨的不同尋常。邬瑞豐過來,把兩人拉到一起,與他們做了介紹。史麟先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燕臨也隻能喝了一杯。大家紛紛叫好。
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史麟淡然說了一句:“燕兄好福氣!”聲音很輕,隻有燕臨聽見了。燕臨一怔,擡頭看他,見他面有憾色。
哼!他果然是知道的!
當年賈府背信棄義,替賈珏定了薛家表姑娘。史老太君知道後,非常惱火,但木已成舟,隻能為外孫女另尋良配。
賈母首先看中的就是保齡侯幼子,一番試探,保齡侯是有些意動的。黛玉容貌、才情都是上上之選,湘雲也為其說了不少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