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特雷教堂的鐘樓敲了十二下,已經是午夜。
一個年輕的女人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支鵝毛筆,她身邊堆滿了書籍和各類裝訂好的資料。一隻白色的貓趴在她身邊,尾巴掃過羊皮卷,慵懶的張開嘴巴打了一個哈欠。
那女人專注的批閱着手頭的文件,她時而眉頭緊鎖,時而放松,臉上的表情一直很和平。她衣着雅緻,沒有過多繁複的裝飾,隻是穿着一件淡藍色的素色裙子,脖子上帶着一串珍珠項鍊,手指上套着樸素的銀戒指,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飾品,就連耳環都不戴。
她很年輕,但從外表上看不超過二十五歲,可能還更小。潔白的肌膚,未施粉黛。大而妩媚的眼睛,像是結冰的湖水。身材纖細卻不嬌弱。眼神堅毅,看上去是一個果敢的人。
法蒂大陸的統治者,溫蒂妮家族的女王,教皇瑞文娜正處理一件棘手的事。
關于她的繼承人的問題。
她覺得是時候頒布诏書了。
眼下教會一團亂麻,為了争奪繼承人的資格,整個教會處于極為危險的狀态下,随時都有可能分崩離析。瑞文娜很清楚,渴望權力的人會為了自己的目标做多少虧心事,他們不敬畏諸神,不在意任何的規則,唯一立意是無上的信仰。
瑞文娜為次感到憂心,這就是她為此努力的目标嗎?最後,她治下的教派成為了沒有道德的投機者集會,她打敗了真正的神明卻失去了真實的信仰。
要是如此,之前為何要戴上皇冠。
她握着手中的筆,擡頭看着窗外的月亮。
清冷的、憂郁的月光落在幽寂的小城裡,這裡的建築是如此的荒誕和破敗,據說命運之神在這裡找到了那個可以參悟祂預言的女巫。
黑色的石頭堆成的建築像一個個漆黑的棺材。那些石頭是由鮮血染成的似的。高聳的箭塔,臃腫的建築支柱。怪異又可愛。
瑞文娜望着不遠處的一座城樓,似乎看見命運之神在其上哀嚎,祂失敗了,敗給了一個平凡的女人。
“我又如何打敗命運呢?”瑞文娜站起來,她放下手中的鵝毛筆。
夜深,她想出去散散步,等待着同伴的到來,她需要一個參謀,一個支持。
瑞文娜害怕她的決定會造成教會的動蕩。
月桂樹枝繁葉茂,年輕的女人穿過樹林,她聽見池塘有青蛙在叫,螢火蟲在草叢中上下翻滾着。
夏季炎熱。
她突然懷念自己的故鄉,冰天雪地的城堡,溫暖的被窩,睡不醒的夢。
有馬蹄聲,漸漸的從不遠處的主路上傳來。
她提着裙擺往主路趕去。
黑色的馬車穿過月光駛入。
瑞文娜看着上面的龍紋。
是他的馬車。
她走過去,那四匹馬拉着的馬車在離她十幾米開外的地方停下來。
*
趁着瑪麗安在閱讀信件,格林将方才得來的永生小花别在了瑪麗安的頭上。
“你們不會接受這個邀請吧,看上去有詐。”瑪麗安搶過信,她譏諷道,“明明是無計可施非要給自己找些面子。”
他們受到了天神會的邀約,說是邀約不如說是一個威脅。
他們看出來這條船上的貴族是有責任心的家夥,以全船的人性命為威脅,要求會魔法的人上那艘破敗的海盜船。
進入天神會的領地。
瑪麗安第一次見到這麼不要臉的要求。她摸着頭發上别好的永生花,卷發因為憤怒像是要炸開一般。好在有小花朵裝點。
“這簡直太可笑了,你們過去指不定是去找死的。”瑪麗安說道,一邊張牙舞爪的比劃着。她撥動耳墜。
格林将信拿了回去,他倒是不曾發表看法。
倒是一邊的約翰尼開口說話。
“我們一共就十五個人,剛才殺那些怪物耗費了不少精力,他們是故意要拖垮我們。”
“可我們不得不去,難不成要所有人死在這裡。”格林很了解,他将信折好放到了船長手中。
這艘船的船長被拖到了動力室的巢穴中,差一點憋死在怪物們的卵中,要不少瑪麗安耳朵敏感,格林和約翰尼才懶得去看黑暗中的那團濕漉漉滑膩膩的肉團。
好在隻有幾人受傷,不幸的是,第一時間反抗的勇士被咬成了碎塊,死了。船長室的血就是這麼來的。
眼下,他們還沒有時間悼念,因為誰都無法斷言自己可以活過今夜。
瑪麗安精神抖擻,她等不及要再殺幾個天神會的成員,至于她是否要思考複仇的機制和良心的不安,那是平安之後的奢侈。
她想要他們血債血嘗。
閉上眼睛,瑪麗安可以想象出她朋友們的樣貌。
“帶上我怎麼樣。”瑪麗安拉住格林的衣角。
約翰尼呵斥道:“不可能,你不會魔法,過去隻會是累贅,呆在客輪上。”
“可我方才殺了天神會的成員。”瑪麗安說,她手中握着匕首。
格林沒有理會他們的對話,他對船長說,“勞煩您控制好局面,我要帶走船上的所有會魔法的術士、祭司、貴族和巫師以及幻形者。你要盡快安排好人手将殘留的怪物遺體處理掉,燒掉。全部燒掉。”
船長身上纏着繃帶,滿面愁容,雖然很疲憊,但還是打起精神來進行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