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安認真思考了一下，她想着，去參與格林的生活未必是一件壞事，隻是她很清楚的認識到格林在宮廷的生活一定不那麼有趣，畢竟他是一個罪人，在貴族圈子當中的名聲不好，想必會有為難他的人出現，那些為難他的人自然也不過放過自己。不過，就算如此，去她此前從來沒有見識過的世界瞧一瞧也沒有什麼損失。

“我想起，當然，不過你願意帶我一起嗎？隻要你不嫌棄我是一個腦袋空空無依無靠的村姑。”瑪麗安笑着說，那雙大海一般的藍眼睛無辜的看着格林。

“你要是村姑那我就是原野上的牛糞，得了吧，你比女神還要漂亮。”格林說道，他有些疲倦，明明才睡醒卻還是一副困倦到不行的樣子。

“那我會好好的陪在你身邊。”瑪麗安說。

約翰尼忍不住插話：“瑪麗安你學過禮儀嗎？”

要是換了之前，瑪麗安一定會感到受傷，她會有一股奇妙的自負感，一種由自卑引發的自負。她會突然暴怒，會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不過今天，她才不會孩子氣。

“不會，這也沒什麼，我隻要安靜的跟在你們身後就好了。一位貴族少爺身邊跟着一位漂亮的情婦，這也是司空見慣的吧，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聽教皇大人的話，我們當中還是那種，嗯，很懶散的寄生蟲。”瑪麗安嬉皮笑臉的說着。

“你可不是寄生蟲，你比我想象的要有價值的多，我的小野貓。”格林道，他看了一眼瑪麗安，那雙綠色的眼睛像是明亮的星辰。

“你不能隻以這種身份呆在格林身邊，你可以擁有更好的身份。”約翰尼指出，“我在信中提到了你，瑪麗安，這意味着你要抛棄之前的生活，邁入新的世界，你需要了解這些規則。”

瑪麗安似懂非懂的聽着，她聽出來約翰尼是為了她好。

“你可以當我的助手，幫我解決一些，對了，你不是從小在修道院長大的嗎？”格林問。

瑪麗安點點頭，她用柔麗的嗓音說道，“我可以當你的交易官，最近這些年法蒂大陸不是很流行這個職業嘛！大貴族在處理特殊财産的時候會聘請專業的人士。我可以當你這方面的助手，你的土地上應該有教會的财産。”

格林很得意的看着瑪麗安，目光中滿是贊賞。

“就聽你的我的小助手，至于情婦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兼顧。”說着他朝瑪麗安鞠躬，“你願意當我名義上的情婦實際上的交易官嗎？”

“願意。”瑪麗安開心的擡頭看着格林。

戈恩博士和藹的一笑。

約翰尼繼續埋頭處理自己手頭的文件。

“希望你的那幾間教堂沒有問題。”

“會有什麼問題呢！”格林道。

*

上岸前的一個小時瑪麗安回到房間裡整理自己的行禮，她其實沒有多少東西，之前她隻是一個四處流浪的小偷，一個對這個世界抱有敵意的孤兒，目标随着心情裁定。

現在她有了新的生活，一切變得不一樣起來。

瑪麗安從抱着一個有一半燒焦的微型木闆畫，閉着眼睛坐在床頭。

她哼着一首小曲。那是一段很歡快的旋律，是一首古老的民謠，每當有好事發生，草原的牧民都會在祭祀典禮上唱這首歌。

明明是一首歡快的旋律，瑪麗安卻留下了眼淚。

她哼着曲子，回憶着一個女人的臉。

她長得很平凡，有一張溫柔的臉，算不上有多美。但在瑪麗安眼中，她卻比女神要耀眼。那是她的母親，養育她的人。

她永遠的離開了自己。

瑪麗安意識到，她可以在夢裡面見到女神，卻不會在夢中見到母親，這是何等的殘酷。

她想念她，想念童年。

“我可以進來嗎？”

瑪麗安睜開眼睛。

“我可以讓你躺在我的懷中嗎？”

瑪麗安搖搖頭，但并不是反感格林呆在她身邊。

“你知道嗎。我認識你才十天卻開始說自己愛你。”瑪麗安道。

格林摸着她的頭發。

“為什麼會說愛我。”

瑪麗安摸着木闆上的肖像。

格林瞥了一眼，他發現，上面的女人也是一頭紅發。

那是一個紅發的女人，她的頭發不像格林那般漂亮，是一種髒兮兮的紅棕色。在看見那女人的一瞬間，格林的心如刀割，他被刺痛，很難過。

“我會像她一樣愛你。瑪麗安，我會永遠保護你，永遠在你身邊。”他說。

這一次瑪麗安卻像沒有聽見一下，隻是呆呆的望着手中的肖像。過了很久她猜恢複往日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