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們養的神明。”格林有氣無力的說。

一滴雨落在他頭上。

瑪麗安打了個噴嚏。

格林将外套脫下來披在瑪麗安身上。

他們一連走了兩日，結果在深處密林的當天就遇上了大雨。兩匹馬，一條狗躲還有兩個倒黴的人一同躲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樹下。

“連要下雨都預測不準。”格林哼哼唧唧。

“那是以為我根本就沒有管這件事，你們倒是厲害，都不理會天氣的。”維希德歐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他跳起來，走在雨中。

“煩死了，我最讨厭這樣說了，什麼都怪我，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我都有一份責任。”他越說越情緒上頭，結果不小心滑倒了。

一隻雪白毛色的小狗變成了棕灰色的小髒球。

“我閉嘴，我閉嘴，你回來吧。”格林看不過眼，将維希德歐抓回來避雨，還拿起一片闊葉給他擦水。

“下次不要再說了。哼，好煩人。”命運之神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鬧脾氣，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心緒不甯的。

“你有什麼心思嗎。維希德歐。”瑪麗安讓維希德歐坐在樹洞最裡面，這裡幹燥些。

“我沒有，就是心煩。”他說。

“好吧，你要是一個人生悶氣我們就不打擾您了，要是您想說些什麼，沒準我們還可以幫助你。”格林道。

“你還願意幫我？”維希德歐軟塌塌的倒在一邊。

“說說看。”瑪麗安道。

“我的一個分身剛剛被燒死了，這一次是個意外，我要是再多死幾個分身，趕在沒有找到我最強的肉身之前我估計是死掉了。”維希德歐有氣無力的說。他縮在一角，看起來可憐極了。

瑪麗安于心不忍，将帶着的牛肉幹放在了維希德歐的身邊。

“我暫時沒有胃口，我想睡一會，休息一些就好。”他說。

“怕死也不是什麼大事，既然我們答應了你，我就不會讓你提前死掉。”格林保證，他的語氣聽上去很可靠，有力。維希德歐動了一下耳朵。

“你說真的。”他說。

格林回手摸了摸維希德歐毛茸茸的腦袋：“我保證。我知道你很焦慮，但不要這麼敏感，我道歉，不應該嗤笑你的。”

“好吧，那我暫時就相信你們，我先睡覺了。”維希德歐舔舔身上的水，閉上眼睛。

等他睡着，瑪麗安才開口和格林聊天。

“你說這家夥像不像個孩子。”瑪麗安道，“他和我想象中的神完全不一樣。”

“沒有必要神話他們，但也沒有必要覺得他們弱小幼稚。我覺得，他們和我們一樣，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格林說，他的語氣很溫柔，說話的時候臉色的表情也柔和多了。

瑪麗安靠在格林身上，她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青草味。

“神也害怕死亡。”瑪麗安說。

“是啊，一代又一代的神明都再追求這物質界的永生。可惜隻有少量的家夥成功了。”

瑪麗安擡頭看着格林的側臉，他的鼻子挺翹，和那種淩厲的美不同，他五官的立體是柔和的，線條是優美的。

“你想追求永生嗎？”瑪麗安問。

“你呢？”格林反問。

瑪麗安思考了一下，她看着外面的暴雨，看着眼前一片綠色，聽着雨點落在泥土上的聲音。幻想第二日生長起來的菌類。

她很笃定的回答：“我不想永生，對當神也沒有興趣，我希望自己可以得見從生到死的輪回，看見四季更替，王朝的興衰。是靠着血肉去感受。”

說這話的時候，瑪麗安的語氣很慢，她看着眼前的密林。

“這話我喜歡聽，但要是亞伯特聽了大概會氣死，你日後可不要當他面說。”格林笑出聲。

“為什麼？”瑪麗安茫然的看着格林。

“這家夥想要星辰王朝千秋萬代，他受不了變化，受不了忤逆。雖然他的出發點是好的。”格林解釋道。

“要是千秋萬代不變，真沒有意思。背靠的大樹會死，但之後才會長出更多的植物。”瑪麗安說。

“你要是不想永生，我也不會，我會和你在一起，直到你定下的那個永遠。”格林說。

“蒙德澤爾會失望。”瑪麗安指出。

“我要是直到當神王，也會當一個隻有幾百年壽命的神，我不怕死，我怕一輩子沒有活過。”格林說着，他的手指觸摸着瑪麗安的耳邊的卷發。

“是啊，真可怕，從來沒有真正活過的一生。”瑪麗安說。

命運之神的耳朵動了動，但沒有醒來。瑪麗安不确定他有沒有聽見這對對話。

一直等雨小一點，瑪麗安才敢探出頭來。

他們暫時避雨的地方周圍全部是枝葉茂密的植被，樹葉大。瑪麗安看見不遠處有一朵盛開的白色小花，這花居然沒有被暴雨打落。

“格林你看，這花。”瑪麗安興奮的指着小花說。

格林也探出頭來，他打了一個響指，又一揮手。

那朵開着花的藤曼瞬間又長出了幾朵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