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眼睛，将頭枕在他的腿上。

格林衣服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是香囊的氣味，不是香水也不是鮮花的味道，是特質的熏香用品，他大概是在衣櫃裡放置了不少熏衣的玩意。

瑪麗喜歡這些生活上的小細節。格林不喜歡被人接觸，不喜歡被人窺探，生活上盡可能的精簡人員，伺候他的仆人一向不多。大概這衣服上的氣味是他自己選的。

“希望你喜歡，我隻演湊給你一個人聽。”

“榮幸之至。”瑪麗說。

他彈起了豎琴，旋律悅耳，瑪麗聽得入迷。旋律響起的那一刻，她不在思考，全身心的投入在音樂當中。被旋律牽引，陷入平靜的思維中。

幾分鐘像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心情愉悅。

曲罷。

格林輕柔的撫摸瑪麗的頭發。

“抱歉，我不知道你今天會來，你本不應該遇上伊利斯的。”格林說。

“那位棕色頭發的女孩。”瑪麗擡頭，她睜開眼睛，依舊趴在格林腿上。懶洋洋的開口。

“對，不過我不喜歡她過來，之前我也不太喜歡和她呆在一塊。”格林道。

“但這也是無法避免的，總是要見一堆我們不喜歡的人。”瑪麗說。

格林淺笑一聲。

“不喜歡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好了不說這些令人苦惱的話，我送過去的手稿你看了嗎？”格林說。

“那些衣服我都很喜歡。”瑪麗說。

格林很滿足的說：“你喜歡，那我都給你。”

“我就收下了。”瑪麗毫不客氣。

這裡很安靜，遠離紛争，房間裡隻擺放着房間的主人所需要的事物，一些樂曲，一堆畫具，還有書籍和武器。

床很幹淨，是最為樸素的樣式，上面沒有雕花，連床單也是素色的。

“這裡又是你的另一面。”瑪麗說。

“我偶爾也喜歡這種簡單的生活方式，我選了這間屋子，之前這裡是雜物間，堆放布料，前段時間收拾出來的。看起來不起眼，但風景不錯，采光也好，重要的是這裡很安靜，沒有人打擾，我就像是遺落在角落裡的人。”他說。

“可你看上去并不開心。”瑪麗道。

話出口，她又覺得自己這話過于的愚蠢。畢竟誰遇上這些事不難受，這可是最侮辱人的事。

亨利國王毫不顧忌體面将私生子扶正，又把自己的老情人帶入宮廷，就在這留言四起的時候。

更令人不悅的是，就連宮中的仆人也敢在格林身邊亂說話。毫不避諱，毫無禮法。

瑪麗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過是短短數月的時間。

她本來很抗拒這裡的生活，害怕格林會對自己造成傷害。現在她一點也不抗拒這些鬥争，她要保護格林，守護那脆弱的傻瓜。

“我很少開心，自從，算了，不過現在不要緊了，你在就好，看見你我就很開心，不管其他人。”格林說，露出一個很勉強的微笑。

瑪麗伸手輕撫他的嘴唇。

“我會幫你的，真的，不管我族人的安排，也不管你是怎麼想的。”瑪麗執拗的說。

格林安靜的望着自己的戀人。良久才說了一句，“好！”

瑪麗心滿意足的笑了。

*

之後的時間他們靠在一起，什麼話也不講，就這樣舒适的享受着對方的存在，彼此間溫暖恬靜。

格林翻開了自己的速記本，開始塗塗畫畫，瑪麗則打開一本關于黑魔法的書，這本書是從格林房中搜羅到的。

還是最早的版本。

瑪麗小心翼翼的翻閱着書頁。這些充滿時間積澱的印記讓人入迷，她看着很投入。

沒有注意到格林是在畫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瑪麗這才合上書。心滿意足的轉身看格林在做什麼。見對方滿紙都是在描畫自己，瑪麗一時間覺得很感動，又有點少女的羞澀。

“無論我怎麼畫，其實都畫不出你的神采，瑪麗我很好奇神為什麼會創造你這種迷人的生物，你似乎生來就是被我愛的。不，不止是我，你應該被所有人愛。”他說，說的很真誠，一點也不像是在說情話，反而像是在展示某一種真理似的，在說宣言，嚴肅又認真，充滿了激情和愛意。

“我可沒有你說的這麼迷人。”瑪麗真心是這麼想的。她其實并不真認為自己有什麼獨特的地方，她清楚自己是很漂亮，比一般的美人在外表上更有吸引力。

但她從來曾認為自己真的是個極具魅力的女人，她清楚自己的所有缺點。“我真的沒有這麼好。”瑪麗又說道。

“不必謙虛，你生來就與衆不同，沒有必要對這一點避而不談。”格林說。

“可我不像你們這麼強大。”瑪麗小聲的說，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展示自己的自卑，為不會使用魔法自卑。

“你的美何嘗不是一種天賦，這也是一種強大，你又不是哭哭啼啼的金絲雀，不依靠任何人也可以活下去，你為什麼要自卑，即便沒有你家族最為依托，你依舊是最強大的存在。”格林捧起瑪麗的臉，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這吻很熱情，很溫柔，又帶着一種少年的偏執和玩世不恭。

是一種平穩的調笑，是一種誘導，讓人流連忘返的愛潮。

“我似乎，不行。”

“得了吧，你很聰明生性中有帶着一絲刻薄的殘忍，美麗的肉食動物，你喜歡流血，喜歡看人受折磨，就像我一樣。”格林說，他放開瑪麗。

他難道知道我為家人做的那些事，不對，可我從來沒有傷害過無辜的人，或許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注意到，我從來就不是無害的。瑪麗在心裡想着，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