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幾乎沒有問過他的困境，她對格林現在處境幾乎一無所知，隻安慰自己，這是他得勝後的一次慶功宴。

他看上去有太多的心思，也有太多的愁苦，這些情緒是瑪麗體會不到的。這一刻瑪麗多希望自己是細膩的，豁達的。這些美好的詞語和她絲毫不沾邊，她有時也是極為厭惡的。

“如果隻是按照自己的性格來，我怕自己會被欺負死。”瑪麗笑笑，她回想起小時候，似乎也沒有過去幾年，她被關在黑暗的房間裡。那個時候每天都充滿了憤怒，恨不得将所有人殺光。

但現在，她不會再有這種心思了。

她變得平和，冷淡。這似乎是她家族原有血脈的底色。

她就是一條蛇。

“現在沒有人會欺負你，你是高貴的公爵小姐，也是未來的皇後。”格林說，他看着瑪麗。

翠綠色的眼睛比壞繞在宴會的森林要美，夜幕下，人造的光源，魔法催動的燈光将這頹敗的廢墟裝點成神迹。

他的眼睛又比這些神秘的光斑要深邃。

“走吧，看完這些無聊的舞蹈就是我們的天下了。”說着，格林起身，他對着一些王公貴族們敬酒，說了幾句客套話。

“找個安靜的地方。”他拉起瑪麗。

兩個人穿過人群。找了快安靜的小角落散步。

“我喜歡你，愛你，這一點不是謊言，但瑪麗，我親愛的，我要和你說實話。”格林說，他們在一塊顔色泛紫的湖邊走着。

宴會離他們其實并不遠。

瑪麗還可以聽見音樂聲和悉悉索索的交流聲。

“我不會很快娶，也不會頂下王妃的人選。我不能把危險帶給你”他說得很真誠。

瑪麗也相信他在說實話。

可她還是感到失望。

多希望他可以魯莽些。

瑪麗不說話。

用那雙看起來有些驚恐的大眼睛看着格林，她假裝天真無知，像個溫和的小動物。

“不，别用這眼神看着我，你明知道我是怎麼想的，我希望你罵我，我摘取了果實卻不敢承認。你應該瞧不起我。”格林說。

瑪麗還是不開口。

她談不少生氣，隻是覺得現在的格林她不喜歡。

她喜歡那個高高在上的家夥。

“或許死亡讓你重新審視了生活。”瑪麗說。

“我不能讓你身陷險境，你的兄長和我的父親，他們會毀掉你。”格林說。

“伊利斯，要不就是其他的女孩。”瑪麗道，她不喜歡自己說出這話，她扭過臉。不想承認自己的嫉妒和不甘。

“不對，和這些人無關。”格林拉住瑪麗的手。

“那就是你愛上了一位少年。”

這話一出，格林笑了。

“我喜歡女人，這一點你是知道的。”格林說。

瑪麗也跟着笑了，她紅着臉，轉了過來。

“可我會成為笑柄，你要是娶了其他人，我不相信沒有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心。”瑪麗說。

“我不會。因為我要處理掉眼前的麻煩，你絕對不能在我的身邊，你可以是我的情人，我們可以是戀人，但不能是政治上的盟友。”格林說。

“你要對付我的哥哥，我的家族是嗎？”瑪麗說。

格林點點頭。

“但我也有我的責任，我不能隻當你的寵物。”瑪麗說，她站直身子，高挑迷人的她頗有氣勢。

“你贊同你哥哥的計劃。”格林問。

瑪麗不說話，她心裡面也不知道。

“這就當我沒有問過，你也不要告訴我，我隻想說，我的小毒蛇，你很溫柔，是個正真的好人，你比我見過的任何一位貴族更有排場，你是真正高貴的人，你不會背棄貴族的誓言，你不會忘記你的責任，你要守護的是更多的人，而不僅僅是一個家族。”格林壓低聲音，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話聽上去不像是在訓誡。

瑪麗笑笑：“我和你幻想中的其實不一樣。”

“但你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麼不堪。”格林說。

“實話說了。我幫我哥哥抓過不少實驗品，是貴族。”瑪麗道。

格林将注意力放在了一邊。

“我不知道，也永遠不想知道。”他說。

“我和你一樣，天性中有殘忍的部分，開始我抗拒，現在我無所謂。聽話的留下，不聽話的離開，遠離我的王國。這就是我。”瑪麗說。

“不，你不是。”格林喃喃自語。

“你的女神應該是純潔無暇的，但我不是啊。”瑪麗說。

“你是，你輕盈美麗，就像故事中的林間仙女。”格林說。

“可我也是人，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迷戀的大概是我的身體。”瑪麗說。

“不對。”

“你的目标應該是個具體的人。我可能沒有我兄長這麼古怪，但也不會像你們這些貴族少爺期待的那麼美好，我不純潔，也不可愛，我内心中滿是欲望，有愛欲，有貪欲，還有更多不該說出口的。”

“不，不對。”格林說。

他看着湖面。

湖面上有點點的銀光。

是可愛的暗夜精靈在跳舞。

瑪麗剛準備說些什麼。

就聽見不遠處有人跑過來。

“殿下，小姐。”是一位年輕的騎士。

“不好了。”他說。

瑪麗和格林同時回過神來。

“皇後，是皇後，她站在高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