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無數的眼睛看着她。一時間瑪麗安成了拿注意的人。

她知道絕對不能讓高位者失了面子。

在瑞文娜突然造訪之前，公主是高位者，現在，教皇來了，同時又是瑪麗安的母親，現在，那個人才是上位者。

瑪麗安要去迎接，還要表現出熱情。

瑪麗安站起來。

衆人也跟着站起來。

她走在最前面。裙子拖在地上，悉悉索索的。像是一段好聽的樂章。

瑪麗安身材高挑，雖隻是十六七歲的少女卻在身高和氣度上十分有壓迫感，她的頭發像一片黑色的旗幟，正如她背後強大的權力一樣，衆人隻能跟在她身後。

可以和教皇對話的也隻有這位年輕的公主。

瑪麗安享受這種感覺，同時也極為厭惡，她覺得自己是一隻耀武揚威沾沾自喜的母狼。而身後是扮演草食動物的猛獸。

她想：或許這些人還不知道她們是第一次見面，這種細節不要告訴他們。皇室越神秘，貴族越尊重。

瑪麗安要承當的不過是他們對欲望的載體，權力的媒介，一個幻想的符号，她很清楚這一點，這就像是她的呼吸，無師自通一般。

泥地裡的玫瑰也有資本在溫室開花。

*

瑪麗安看見自己的母親。第一次在現實的世界裡真實的觸及到她。

母女間的聯系才是最為緊密的。

她設想過一萬種關系的模式，或許她們之間有着天然的同盟關系。

穿過走道，走過樓梯，來到大廳。

瑪麗安看見一位身材和自己同樣高挑的女性。

她的确是個很優雅美麗的女性，是很多女孩都會幻想過的未來的模樣。但是瑪麗安還是喜歡自己的養母，那位平凡但微暖的女人，真實，随性，讓她自由成長的修女。

在她眼中，瑪麗安覺得不必當任何人，她隻當自己就好了。

瑞文娜.溫蒂妮一位高權重的女性，她擁有強大的力量，可以在輕松是殺死在場的所有人，她是以一敵百的利器，可以殺死神明，同時是擁有權力的女人。她有軍隊，有教徒，也用大量的财富。她是美麗的，危險的，迷人的母親。

瑪麗安看着那雙眼睛，和自己很相似，她的五官更為柔美，可在美好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東西也更為殘忍。

“你是瑪格麗特。”她說。

瑪麗安下意識的說：“我叫瑪麗安。”

瑞文娜愣住了，瑪麗安看見她明顯有些失落。

随即想起來薇諾拉和格林對自己的叮囑。

“你需要讨你母親的歡心，她是一個渴望被看見的女人。是一個渴望被依賴的人。”

瑪麗安主動的上前，抱住了母親。那個她還沒有承認的女人。

“我以為我不會見到你，我曾經在夢中幻想過的母親。”瑪麗安用極為溫柔的語調說話。她表現出纏綿又低姿态的一面，眼中含着淚水，作出可憐的樣子，像是一隻受到驚吓的綿羊。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身後的人隔着很遠，根本就聽不清瑪麗安說些什麼。

這是一種權力帶來的空間特權。

瑞文娜很受用，她抱緊了自己的女兒，瑪麗安感到這個女人在發抖。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拍拍她的後背。

好在伯爵一家打斷了瑪麗安的尴尬。

“哦，今天有最新鮮的肉。”伯爵似乎是個有點笨拙的人，但他又有一種純樸的氣質。

瑪麗安被拉回了真實的生活。

一日三餐的快樂生活方式。

一衆人走了進去，伯爵夫人和伯爵不斷的讨好着教皇，瑪麗安跟在母親的身後，一言不發，她觀察着這些人的舉動。

伯爵夫人巧言令色，很會客套，說話不帶任何的口音。

伯爵卻有點口音，不太會是文雅的話。充當歡快的氣氛也不錯。

瑪麗安發現伯爵緊張有興奮，伯爵夫人恨不得要高興的跳起來，隻有他們的小女兒心事重重，她和瑪麗安一樣一刻不停的觀察着四周。

那女孩的眼睛烏黑，像是爬在牆上的蜘蛛一般。

*

繼續用餐，這次讓陛下坐到了主位上。

此時，屋外下起了大雨。

瑪麗安看不清外面的景色，餐廳昏暗，隻有照明用的魔法石和昏暗的燭火。

“我可以讓房間亮一點。”瑪麗安說，她坐着母親的身邊。她的位置也是尊貴的。

她揮揮手，房間中所有照明的工具充滿了能量，瞬間提高了一個度，餐廳真正的亮堂起來。

“真厲害。”伯爵的小女兒說，這個不過十二歲的女孩眼睛裡閃動着崇拜的目光。這個女孩變得像個擁有活力的孩子。

瑪麗安覺得有意思，這不過是最為繼承的魔法，格林和她都會，她身邊所有的擁有神力的人都可以自由操控對應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