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在丁正冬帶着他參加一些酒局時,尤為刺耳。
強忍着隔壁油膩的中年Alpha男人摸上他大腿的手,宮昀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舉起酒杯敬了他一杯。
每每喝到翻江倒海的時候,他都會去廁所狂吐,胃酸經過食道外湧出來的灼燒感,讓他忍不住淚水橫流。
而這個時間背景音樂是高禾演唱的曲子,才讓他真的苦笑出聲。
這樣的人生維持了多久,宮昀不記得了。
日複一日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地重複着沒有意義的人生,直到真正解脫的那一天,也許他已經想過很多次了,隻是他不敢承認。
“宮先生,您母親的情況不太客觀。”醫生對着宮昀搖了搖頭,言盡于此。
宮昀走進病房,床上是已經被化療折磨到骨瘦如柴的許茹珍。
他跪在地上握住她的手,輕輕把頭靠在她的手背上。
“媽……”他輕輕喚道。
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無解,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明明他已經盡力了,他那麼努力、那麼努力,傾盡所有,卻還是沒有留住任何東西,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他!?
許茹珍的身體很虛弱,但她還是強撐着用手撫摸着宮昀的臉。
“小昀。”她的聲音很沙啞,明明不到五十歲的年紀,卻像是八十歲一樣燈影殘燭。
“你知道嗎……”她剛剛開口,胸口就一陣呼吸不暢,難受得大口喘氣起來。
“媽!沒事吧!”宮昀緊張地起身為她順氣。
“沒事的,媽沒事,你好好聽媽說。”許茹珍殘喘了幾聲後,勉強順過氣來。
“我在聽。”宮昀握住她的手,紅了眼眶。
“我最近,總是夢到小旸。”許茹珍開口,話題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料。
“我哥?”他一愣。
“是啊……一直以來我都知道,小旸他沒有錯……當年我父親不同意我嫁給你爸爸,是我甯願跟他們斷絕關系也要選擇你爸爸。我不想承認我自己錯了,所以我把所有錯推給了自己的兒子。一切都是我沒有用,但是如果我不恨他的話,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活下去。”
許茹珍眯起酸澀的眼睛,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小昀啊,如果你見到小旸的話,能不能告訴他,是媽媽錯了。一切都是媽媽的錯。”說到最後,她泣不成聲。
“你的錯?他沒錯?”宮昀怔住了,他喃喃地念道。
“哈哈哈哈……”随後,他突然發出了凄苦的笑聲。
“媽……那我呢,我又做錯了什麼呢?你生病所有事情都是我鞍前馬後,哥他什麼都沒做,為什麼你現在覺得對不起他了?!”他發瘋似的咆哮道。
“不是、不是的……你聽我說……”許茹珍焦急地想坐起來,又是一陣急喘來襲,一旁的心電儀發出尖銳的蜂鳴聲。
許茹珍在悔恨中度過了她的一生,而在同一天,宮昀結束了他窒息的兩年半生活。
許茹珍的葬禮那天是個雨天,從殡儀館出來的宮昀沒有撐傘,失去母親的悲痛和重啟人生的喜悅交雜在一起,讓他分不清應該哭還是笑。
就在這時,商業廣場上的巨大電視屏正在輪播着最近的重大新聞,身為Alpha卻緻力于為Omega平權的教授的橫幅霸占了整個屏幕,旁邊還附帶了照片。
宮昀擡頭看着屏幕裡的那張臉,忍不住笑出了聲。
“Alpha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