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韋斯萊,這是你們家的小妹妹嗎?”
“我們的幼稚園小寶寶來探班了!”
“哈哈哈哈!Yoooho!”
我在大半個班級的哄堂大笑和噓聲中才勉強找回了自己的思路。我在聽清了他們在笑些什麼東西之後,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摔下書包走人,轉念一想,晚些時候還要向雙胞胎解釋老鼠的事情,“你們倆能不能……稍微消停一下。”我歎了口氣,“中午吃飯找你們聊。上課别鬧我了。”
幽靈教授突然穿牆而過,用平闆無波的聲音指揮大家坐好,宛若沒有見到教室裡的混亂一般,他攤開書本,準備開始上課。已經落座的卡洛琳對着我招手讓我去過。但是我真的實在不想站起來在整個年級的人眼前演出,就近找了個空椅子一屁股坐下了。
我先托着腦袋打開書本翻看,見教授翻開課本絮絮叨叨講了将近一節課,都沒有發卷子測試的意思,又回頭看了看身後剛還還在笑嘻嘻的同學,有好幾個已經眼皮打架了,甚至有一位同學把書本豎了起來,躲在後面打起了小呼噜。既然已經有人示範上課睡覺,還沒睡着的怎麼可能還忍得住。我毫不客氣的往桌子上一趴,繼續補覺。其實我一般來說不需要睡那麼長時間,可是昨天下午到晚上的時間實在是精力透支的太嚴重了。
下課的時候,我是被卡洛琳給推醒的。我一擡頭,諾曼和鮑勃都看着我,“你昨天一晚上都在外面夢遊嗎?我們回宿舍還等了你好久,都沒見你回來。”
“唔……是有點晚。”我揉了揉臉。“雙胞胎呢?”
“哇!小佐伊竟然還願意跟我們說話!”
“我還以為小妹妹氣得不想認我們這倆哥哥了,是不是啊,喬治。”
“小妹妹,你是看在午飯給你搶南瓜糖漿餡餅的份兒上原諒我們的嗎?”
“不,我們的小妹妹那麼可愛,就算我們沒搶到南瓜糖漿餡餅,她也會原諒我們的!”
“去你的,”諾曼假裝很不滿的用肩膀擠開了弗雷德,“小佐伊現在不想跟你們說話。”
“我要餓瘋了,”我把被壓皺的魔法史課本塞進書包,“去吃飯,吃完了有事兒跟你們說。”
大概因為這一屆新生是四學院混班的狀态,之前哥哥與我談到的學院對立與泾渭分明,在新生之中并沒有非常凸顯,在互相熟悉一些之後,大家經常串桌吃飯,據說平時最最“獨立自主”的斯萊特林,也經常因為小組課程作業的緣故,湊到别的學院長桌上一起嘀嘀咕咕的閑聊。昨天晚上的老鼠事件,經過拉文克勞高年級學長學姐不經意的傳播,又傳播與發酵了一個上午,已經傳到了學校的各個角落裡,尤其是寵物的主人,珀西的耳朵裡。我們慢吞吞從魔法史教室走到禮堂的時候,珀西就蹲在長桌的尾端等我們——他眼角有點紅,看起來是委屈巴巴的哭過一場。
我一時間有點踟蹰,因為我不知道珀西會不會責怪我把他的寵物給弄沒了。不管怎麼說,據說這隻耗子陪伴了他很多年。從“失去寵物”的角度共情,我覺得我也會很難過。
“聽說我的老鼠不是一隻真的老鼠?他們都傳遍了!說我帶了一個犯人來學校!”珀西向着我們走過來,一把攔住了走在最前面的雙胞胎。居高臨下,看起來氣勢洶洶的。“你們把我的老鼠弄到哪裡去了?我好幾天沒見到斑斑了!快把我的斑斑還給我!”
“韋斯萊。”我想叫珀西,結果三個韋斯萊齊刷刷看向我,“不,我的意思是,珀西。我們昨天晚上都見過那隻老鼠。但是……”
沒等我把話說完,珀西又開口盯着雙胞胎發難,“那你們怎麼沒有把老鼠幫我帶回格蘭芬多塔樓?前幾天老鼠跑丢的時候,你們不是答應我幫忙找的嗎?”
“還有,我根本沒有同意你們把斑斑送給别的同學玩,我隻說,可以帶去玩一個晚上!”
“斑斑是自己跑走的!”
“不是我們送走的!”
珀西有點不依不饒,“我不要聽你們解釋!我隻要我的斑斑,你們明白了吧!我,隻要,斑斑!”
“斑斑自己跑走的怎麼能算丢呢?”
“開學第一天晚上,斑斑就想走。”
“要不是我們當時找到了它,”
“你現在根本不知道斑斑去了哪兒!”
“但是現在事實就是斑斑不見了!”珀西的話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無論怎麼樣!你倆得把斑斑還給我!”
三兄弟開始互相扯皮,珀西被伶牙俐齒的雙胞胎壓着,接不上他們的邏輯。明明都已經是十幾歲的大孩子,情緒一旦失了控,就開始上演一哭二鬧的套路。
沒睡夠疊加了低血糖,我覺得他們的叽叽喳喳激起了許久不曾冒出來的怒氣,這種憤怒和開學這些天來到處都在湧現的各種不确定的情景疊加在一起,讓我實在不想繼續忍受這場鬧劇。我皺了皺眉,把書包往椅子上一丢,“可不可以閉上哭唧唧的嘴巴,豎起耳朵聽我說兩句?!”
“昨天晚上他們在天文台幫你找到了斑斑!見到老鼠的遠遠不止上天文課的人,還有好多教授,如果你覺得你的寵物沒有任何問題,那你怎麼不直接去問問麥格教授,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假設獲取信息的途徑不僅僅隻有道聽途說吧?!”
“假設傳言是真的!一個非法阿尼馬格斯和一隻寵物之間的孰重孰輕,我想學長應該分得清!你還需要我來教嗎?!”
“如果這傳言是謠言,又有什麼比找到真正真相跟有力的反擊手段?”
“我知道你為你的寵物感到非常難過!整件事前前後後雙胞胎也不是一點錯處都沒有。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站在“我的要求必須滿足,我的寵物比我的兄弟更重要”的立場和你的弟弟們說話!”
“坐下來好好聊一下都沒學會嗎!?”
我感到雙胞胎和珀西都愣住了。确切的說,整個大禮堂——包括門廳——都鴉雀無聲。我知道自己是遷怒了,也知道自己作為一個外人,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對着他們發火——畢竟他們才是承受威脅最多的人——以目前信息所知,那隻老鼠在他們家的時間最久。
但是我實在忍不住。昨天夜裡,眼看着一隻寵物老鼠變身成一個躲躲藏藏的人,視覺沖擊力很震撼,身邊幾位教授的情緒激蕩則是過于猛烈,他們洋溢起的魔力場仿佛洶湧的洋流,把我的意識拍在海底的礁石上。一整夜,海格悲傷的哭泣、麥格教授克制的驚呼,龐弗雷夫人發自心底的厭惡和警惕,locky教授的詫異和警覺,以及鄧布利多的懷疑,都在我的夢裡來來去去。這些事情,他們可能還不知道,我也不确定教授們是不是願意讓他們知道。在這樣的問題上,人與人的理解,注定無法想通。
我回到寝室溫暖的床上之後,蜷縮在溫暖的被窩裡,卻是幾乎整夜沒有睡着。雖然知道自己最關心的事情已經有了答案,也明白多想無意義,我還是忍不住在腦海裡設想了這整件事情的無數種可能——一個生活落魄的人,一個逃避家族責任的人,一個躲避罪責懲罰的人,一個被人謀害的人,一個謀害了别人的人……或許生活落魄到以阿尼馬格斯的形态讨口飯來活着是最溫柔的一種解釋,但是,這對我們整個世界來說都是一場悲劇。
卡洛琳第一個打破了沉默,她湊到我身邊抓住我的胳膊搖了搖,把我往餐桌邊推:“好了好了,先吃飯。沒事沒事。”
好像有人把珀西拉走了,鮑勃和諾曼在我和珀西之間來回看了幾眼,追着珀西去格蘭芬多的長桌道歉了,理查德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也坐在珀西身邊與他們解釋着什麼。卡洛琳則拽着雙胞胎和我一起去了拉文克勞長桌。喬治殷勤的給我取水果色拉,弗雷德則伸手幫我取了我平時最愛吃的藍莓奶油三明治。
我抹了一把臉,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淌了眼淚,在共情的震撼和理性思考的交鋒之下,我光顧克制自己的情緒,對生理反應毫無察覺。
“小佐伊快吃快吃。”
“不哭不哭,珀西哥哥欺負你,下次我們幫你欺負回來。”
“我沒事。下午的飛行課你們都去嗎?”我端起橙汁喝了幾口,平複了一下情緒。
“當然去!”異口同聲的歡呼。
我問小精靈要了一份熱拿鐵,然後拿起刀叉開始吃飯,雙胞胎已經把話題從騎掃帚的經驗聊到了某個魁地奇球星在比賽上做出的魚鈎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