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洗手吃飯。”教授把工作台上的東西收拾好，用手勢示意我幫他把坩埚蓋上。

“冷凝的蒸汽不要緊嗎？”我沒有系統學習過白鮮的制作，有些擔心它是否不夠穩定。

“不影響。”

坐到餐桌邊時，我意識到今天有點體力透支，頭暈眼花。我沒多說話，見餐點上桌，就拿起刀叉沉默着開始吃飯。今天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小精靈不知怎麼，給我們送上了大份的甜蛋撻配草莓醬、炸薯條及鳕魚條配奶油、炸肉排、草莓芒果塔派，以及甜甜的熱南瓜汁——南瓜汁壺上也打了個紅色蝴蝶結。放眼望去，整個餐桌都金燦燦紅彤彤的，看不到任何綠色的葉子——特别像孩子們開趴體時候的食物配置。

在第二次被甜南瓜汁膩到之後，我忍不住開口向斯内普教授要一杯紅茶，咖啡也行，反正一會兒睡前的三聯藥劑免不了，月長石的鎮靜效果可以幫我抵消掉咖啡的提神作用。

斯内普教授看了我一眼，利索的把leaf召喚了過來，不光為我要了紅茶，還給自己要了紅酒和土豆炖牛肉。

“今天小精靈們的後廚出了什麼事，明明還沒過節，怎麼所有食物都如此…喜慶。”我原本想說這一桌飯實在看起來有些鬧騰，忍了忍，換了個中性詞。

斯内普教授清了清嗓子，“是我讓小精靈按照學生們慶祝期末的菜單安排晚餐。”

“不過這不是期末。”我吹了吹滾燙的紅茶，有些好奇的盯着斯内普教授，“而且，也還沒到過節。”

“我以為你如今獎項到手，也想得到點犒賞。再說今年又過得那麼辛苦。”教授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了口，“我看你剛開餐時沒有異議，以為你認可這樣的安排。”

我忍不住笑了，這好像是我在斯内普教授發火之外，聽到的他說的最長的句子，“開飯的時候我有些血糖低，幸虧你要了甜食和油炸食品，讓我立刻感覺好多了，謝謝。”

教授轉了轉手裡的叉子，“你太拼了。偶爾也會令我不安。”

我轉了轉眼睛，“羅曼羅蘭說，精神崩潰的症狀之一，就是相信自己的工作十分重要。你是不是擔心我站在崩潰的邊緣？”

“這句話明明是羅素說的。”教授神色放松了一些，挑着眉與我說笑。

“假期我保證好好休息。”我拿起叉子挑揀餐盤裡的鳕魚條。“我有點兒希望節後我能做個正常上課的學生。”

“那你的溫室？手稿？還有堆積的信件？這話你說出口自己信嗎？”我的餐盤裡多了幾條被漂浮咒遞過來鳕魚柳，甚至已經沾好了番茄醬，斯内普教授私底下的确偶爾會做一點這種浪費魔力的事情，來完成一些不怎麼緊要的小事。“自從十月份，我們壟斷了整個不列颠的金鈴子，查爾斯閣下又花了兩個月，聯合布萊克家的基金杠杆掉了南美的次品貨，還把那條狼派去了林子裡當說客。你已經給了我們足夠的彈藥，所以，不必那麼着急。”

“我并不是着急。西弗勒斯，我說實話，你不許笑話我。”我搗爛一根鳕魚柳，把它和番茄醬拌勻，“一開始的時候，我隻是想讨好我媽媽。後來，當我媽媽發現我挺好用的時候，我就希望盡量有備無患，讓自己一直有用。而現在，我開始期待，當查爾斯家，或者普林斯家，遇到難題的時候，我還能夠有所貢獻。我知道自己挺傻的，但是我也沒什麼其他的偉大志向。我也清楚，在這張棋盤上，我隻是個有點兒用的棋子罷了。某種程度上，我還是很像我媽媽的，比起什麼社會公平正義，對科學事實的興趣還是更大一些，但是我不介意把這兩個問題統一起來，做一個兼具後勤保障功能的研究員。”

“看來你思考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我觀察了一下教授的神色，見他沒有明顯的反對，便點了點頭，“也許吧，不敢說非常清楚，但至少短時間内這個目标不會變化。”

斯内普教授沉默了一會兒，給我拿了個水晶杯，“要不要喝點什麼？”

“熱果汁就足夠好了，每次從溫室裡回來都能喝到的那種。”（熱果汁，指路71章）

“那這一杯敬後勤工作。”教授主動舉杯。

我笑了笑，“敬科研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