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斯内普教授越發不耐煩的神色,趴到窗口直接伸出了手讨要車票:“先生,倘若您再繼續檢查車票的印刷質量和鋸齒邊的話,我們就要誤了火車了,要不辛苦您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們改簽到下一趟吧?”
那個大男孩看怪人似的斜了我一眼,把找零和車票一起塞進了我的手裡,陰陽怪氣的哼哼笑了一下,“一路順利,Rosbif.”(注:法國人對英國人的蔑稱,嘲笑英國人隻會烤半生不熟的肉。他們彼此不對付了兩個世紀了,彼此之間從皇室到平民,都有說不完的互相嘲諷的語錄。)
教授皺了一下眉。我在更多沖突爆發起來之前,趕緊把教授從售票窗口拉開了。
直到我們在車廂裡穩妥坐下,教授才有些不滿意的開了口,“惡心的法國麻瓜。”
“行了,别說下去了。”我笑了笑,拿出剛才在站台上買的熱飲,堵住了教授的後續發言,“你說了,你的價值觀就和他沒有差别,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教授高冷的哼了一聲,拍了拍風衣下擺在火車台階上沾到的灰。
抵達南特的時候正值中午,偶然飄過的一朵烏雲灑下一層毛毛細雨,地面有些濕滑,教授一隻手拖着行李箱——種子不能被魔法壓縮、折疊,所以隻能委屈教授提着——另一隻手牽着我,我們走在馬賽克磚石的人行道上,行李箱輪子與地面磚石相撞,發出磕磕哒哒的聲響。我深吸了幾口暖濕的陌生空氣,打了個噴嚏。
南特比愛爾蘭暖和,剛到六月初,這裡的繡球已經盛開了,還有一些景觀姜科植物在抽條,除此之外,漫天都是二球懸鈴木的果絮,密度甚至高到可以在人行道的邊角攢起毛絨球。
聽到我打噴嚏,教授側頭看了我一眼,抽出魔杖甩了一個空氣清新咒,“你居然過敏。”
“不,隻是毛毛太多了。”我摸了摸鼻子。
卡萊爾開了輛沃爾沃來南特火車站接我們,這是一輛純粹的沒有被魔法改造過的車輛。他在車邊站着,遙遙向我們招了招手。
“旅途辛苦,一路順利嗎?”
西弗勒斯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我則蹦跳着向卡萊爾讨了個擁抱,“你也辛苦啦,大管家。”
“走吧。”斯内普教授催了一句,“下午還有很多事。”
我們沿着盧瓦爾河谷往西北方向開行,一直到了海邊的布利耶爾自然保護區,我們的小莊園就建在此地山林中。我曾誤以為這座别院就在南特城郊,不料這一趟車程又花了将近一個小時。
一路輾轉,被迫早起的我又困又餓。好在保護區附近有不少度假村,在進山之前,卡萊爾帶着我們找了一家現烤披薩店,要了個18寸的番茄牛肉芝士披薩,一大盤黑胡椒烤翅,以及巨大一份蔬菜色拉。店主試圖熱情的推薦我們嘗嘗葡萄酒,成年人們挑了挑眉,指了指停在店門口的車。最後,我們要了一壺橙汁。
“小精靈今天忙着處理溫室的事,家裡沒人做飯,湊合吃點吧。”卡萊爾說。
還算好,法國的美食和溫暖的氣候安撫了旅途的疲憊,火車站購票時遭遇的所有不快也在餐廳老闆熱情的服務下消解了不少。我側頭看了看教授,他端端正正坐着切披薩的樣子,好像一個在做課堂筆記的學生。
我往自己餐盤裡添了個雞翅,晃了晃腳,突然有了一種接近度假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