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我了,你會忏悔嗎?”我問他。
“我不知道。”接近破罐子破摔的Tom惡狠狠瞪了我一眼,“你為什麼不會變化,還有充沛能量的翅膀?而我!你看看我!!你看我現在像什麼樣子?!”
“啧,好好想想吧,我們區别在何處。我是完整、甚至是富餘的,而你……”
我話還沒說完,終于惱羞成怒的Tom猛得撲向了我。
剛才還是木地闆的一小塊台地,被我變成了一大塊沼澤——感謝梅林,我作為變量在這個環境裡擁有着特權,也感謝雙胞胎哥哥們,這兩個家夥總是喜歡寫信與我讨論他們的惡作劇靈感。
我蹬了一腳椅子,扇了扇這一年來已經完全習慣的翅膀,就着椅背給的反作用力,騰空讓出半個身位。
論靈魂的絕對力量,我是肯定趕不上Tom的x分之一,如果在這個空間裡被他惡狠狠逮住了咬一口,我可能根本沒辦法與他對抗——所以我一直在避免與他直接接觸。一旦被纏上,我就算奮力一搏,也難逃靈魂嚴重損傷的下場。此外,我的艾德琳也沒有辦法趕來救我——這個以魂器為載體營造的虛幻空間,不是在靈魂擺渡站位面滞留的艾德琳所能夠抵達的,我再見到艾德琳的時候,恐怕得等到真正的瀕死時刻。
“太沒有誠意了。我還沒有與你計較,你剛才竟然妄圖偷吃我們的龍皮口袋。”我拍了拍翅膀讓自己在半空中穩了穩。故作輕松的擺了擺手,“祝你消化不良。”
這個空間很快散逸了——空間的主持者這會兒被空間擾動的不穩定鬧得自顧不暇,根本沒時間構架他心愛的幻想世界——剛才那個世界中的一切,都是Tom的這塊靈魂碎片最鐘愛也最渴望占有的一切。
——因此,我就像個被強行拉進電話會議,又被調控中台強行踢下線的參會者,離開了這段幻境。
在幾乎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直面了Tom的一部分,令我後怕連連。檢測意識回籠之後,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從剛才那段噩夢一般的旅程中全身而退了。
可是因為緊張和恐懼,我偏過頭就吐了一地胃酸,我還隐約會議起早餐和咖啡是和查爾斯閣下一起吃的,但我也不清楚這會兒是幾點了,剛才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完了——可羽蛇好像都是這樣的,一旦過于緊張,就會把吃下去的食物全部吐出來,便于輕裝逃命,不管胃裡有沒有東西都會這樣——作為繼承了羽蛇翅膀的人,自然也繼承這份生理反應。
在劇烈的嘔吐過後,緊随的代堿和過呼吸令我全身發麻,手腳抽搐,連帶着大翅膀一起僵直痙攣。我盡量控制自己不要太急促得喘氣,勉強挪了個姿勢讓翅膀不要壓得太别扭。
“Zoey!”
有個聲音在喚我——可能已經呼喚了很久了。
可是我完全沒有力氣回應,覺得自己像隻半死不活的烏鴉。
一個帶着魔力的擁抱把我籠罩了起來,帶着平靜柔和的幹草氣息,還有檀香氣味——父親喜歡的那一款沐浴液裡常常會滴一點鎮定劑,作為疲憊工作之餘放松身心的手段之一。
我笃定了身邊的人不會不管我,自暴自棄得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