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巴二中高中部的校門口,一到七點,一群收拾好周末要寫的複習資料的學生就守在校門口,跟踏馬比賽跑步似的,就等着穿着灰黑色制服的保安把門口锃亮的鐵閘門拉開。
這個學校并不是什麼重點中學,還沒有宿舍,所以學業壓力沒有那麼大,高一高二的學生早在五點半的時候就被放走了,現在開閘放生的是高三剛剛考完每日一卷的純畜牲。
安巴市的天在七點的時候已經黑得發亮,看起來五顔六色就像一群有意識生物的星星們伴着宛若某種存在微張眼球的一輪昏黃月亮挂在空中,這堆星象底下,學生們穿着皺巴巴的校服,個個精神倦怠宛若梅幹菜,空氣中彌漫着躁動的氣息。
“餓啊”
李明翰用手挎着甘幽霜的脖子,整個人幾乎挂在他身上,像個被關了一百年的餓鬼。
這倒黴孩子中午到現在都沒吃東西,現在看誰都好吃。
他身上什麼都沒背,但是這玩意渾身的肌肉,重得要死,他手一放上來,連甘幽霜都感覺自己的頸椎和腰椎在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另一邊,聽到李明翰幽怨的聲音,站在兩人左側背了一大堆東西,感覺快要被卷子壓垮的蔣偉也推推眼鏡哀嚎出聲。
“我不想回家吃冰糖殼包紅燒肉串串啊”
胡老四自從接待過安科祂們後就瘋了,每天都在做新品種的冰糖葫蘆。
蔣偉和他爹連吃兩三頓新菜,差點給他們幹進店裡剛進貨來的小馬寶莉大棺材,真踏馬造孽。
“餓啊”
就在李明翰哽着脖子又發出一聲悲鳴的時候,蔣偉像是看見了什麼一樣突然伸着頭往一個方向看去。
“甘哥,你的神來接你了”
甘幽霜一聽,下意識地把自己大腿下連接的觸手拉直,整個人瞬間從黑黝黝的學生腦袋堆裡彈射冒出。
隻見外面一群提着零食等待的家長裡,一隻不太符合畫風的人魚悠悠哉哉地用下身巨大的豎尾撐住地闆,正站直了身子用手給自己打着招呼。
“回家”
在接到混在一群餓鬼學生裡,跟隻發芽的黑豆一樣的甘幽霜後,安科笑着如同楊柳般垂下自己看似高大實則柔軟的身子,摟住甘幽霜的腰把他平穩地放到自己肩上。
感受到他已經坐穩,安科扭動着自己的魚尾迅速從人群裡蹿了出去。
“你的尾巴…好了?”
身體貼着那冰涼的軀體,甘幽霜望着安科那利刃般的尾鳍,一時間感覺有些不真實。
直到右手生長出的黑色觸手握住對方柔軟發狀觸須,甘幽霜才感受到了安心。
祂現在已經可以完全脫離水,用身體下半部分的肌肉在地上如同蛇一般行走,身後的尾鳍就是祂的轉向舵,讓祂即使在陸地上行動能力也快得離譜。
“嗯”,安科輕快地哼了一聲,他的頭部沒有轉動,依然認真地看着眼前的路,隻是作為頭發的觸手分出幾叢來摸了摸甘幽霜的腦袋。
“辛苦了嗷,哈迪斯今天不知道抽什麼風,擱基地裡頭做大菜,等你回去了就能吃上…”
A的絮絮叨叨讓甘幽霜有一種久違的,真實的回家感,這讓他的身子迅速放松了下來,就這樣靠着祂的脖頸不動了。
至少在這裡,他不用拼命去支撐某些東西。
可連他自己到底要支撐什麼都不知道。
亮着白熾燈的房間裡,幾人一臉震撼地看着面前的一堆吃的。
除了被裝在金杯裡顔色紅得像血的石榴汁,這裡還有裝點着月桂葉碎屑的各種大串烤肉,主食是被罂粟籽染色的黑色大餅樣子的面包和裝在白色瓷盤裡的紅色千層面形狀固體,旁邊配着用于佐餐的金色橄榄油和酸奶。
當然,這張桌子上也是有沙拉的,那沙拉紅綠相間,看着挺讨喜,但是安科隔着老遠就聞到了沙拉裡奶酪塊的騷味,和山羊奶酪的厚重騷味不同,這種味道更沖,比起羊,安科覺得那可能是其他體味更重的動物的奶做的乳制品。
但是那還能是什麼?羊已經是人類馴養的生物裡體位最騷的一種生物了。
“卧槽,希臘菜,我之前和希臘菜最大的關聯就是安慕希希臘酸奶”
劉牛洋看着哈迪斯擺下最後一道菜,跟個家裡幫不上忙的小輩一樣無措的搓着手。
其他人也沒好多少,秋風雨的嘴巴從走進房間後就沒合攏過,眼珠子都快瞪脫框了;淩寒一直在扇自己巴掌,他懷疑自己沒睡醒;諸星河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那眼鏡的鏡片上全是各種閃爍而過的公式,她嘴裡念念有詞,仔細一聽是在算什麼東西。
哈哈哈,這神親自去廚房做了一桌菜,我們是自覺坐桌邊,還是坐到祂自己組裝的那個烤爐裡啊?
好在安科和甘幽霜的到來完美的解決了這局促的氣氛,讓房間裡的聲音不再隻是阿骨啃哈迪斯丢給它的肉骨頭聲。
“牛逼,你這做的都是什麼?”
把甘幽霜放下後,安科放低身子用手肘戳了戳哈迪斯的手臂。
“簡單的冥菜”
哈迪斯被他差點戳倒,在穩住身形後,祂繞過安科,找了阿骨身旁的凳子坐下。
“哦?”
安科很是好奇,見其他人都不敢坐,他自覺地遊走到哈迪斯旁邊,把甘幽霜也捎過來放到了椅子上。
其他人這才戰戰兢兢地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
安科沒啥想法,因為桌子的高度,他甚至沒法坐下,隻能用魚尾站着,不過這并不影響他拿起金杯把裡面的石榴汁一飲而盡,然後把自己面前的叉子變成筷子開始撸面前的烤串。
見狀,甘幽霜也學着他的動作吃了起來,隻不過他沒辦法變出筷子,目前正在用手抓。
“味道不錯,不介紹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