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偌水瞬間屏住呼吸,她感受到胸腔内劇烈的跳動——“噗通、噗通”。
那眼球轉了轉,随後挪了開去。就在溫偌水以為外頭的鬼東西走遠時,突然感受到腳下黏膩的觸感,她低頭看去,隻見暗色的液體正從門外溢出來,像是沼澤一樣貪婪地吞噬着她的影子。
惡臭襲面,溫偌水皺着眉頭往後退去,在發黴的地闆上留下一個個殘缺的腳印。
顧随之湊上前來,說:“腐肉味好濃……好像就是這個液體裡傳來的。”他又翕動了下鼻子,突然瞳孔一震,“這……好像是經血?”
溫偌水投去疑問的目光。
顧随之臉色有些凝重:“我之前在平民窟認識過一個女孩,16歲就被父親賣去紅燈區從事着邊緣交易,患上了由細菌和病毒感染的生.殖.腔疾病,從那以後她每次來月經時我都會聞到類似的腐肉味……”說到這,他頓了一下,“那時候我還總以為是她把垃圾桶裡的剩飯爛肉藏在身上。”
溫偌水深深看了顧随之一眼,對他的經曆有些訝異。但沒等她細想,白天的發現就和地上散發出惡臭的液體聯系在了一起——
貨架上莫名消失的衛生巾,一樓櫃子裡藏着的已拆封的包裝袋,由于未知原因散發出惡臭的經血……
“門外的就是我們在找的女性npc。”溫偌水道。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beta的孕育能力較差,alpha們則在演變中退化了“孕育”的功能,隻有omega才具備正常的孕育能力,他們和alpha互相标記生下子嗣,支撐起社會的正常運轉。因此,隻有omega才會有“月經”。而男性omega和女性omega的月經表征并不相同,出于生理構造的迥異,女性omega的月經是出現經血,而男性omega的月經則是出現高燒。也就是說,門外的人,隻可能是女性omega。
顧随之點了點頭,額頭上沁出的汗水随着他的動作滑落下來,滴入頸窩。
溫偌水再透過貓眼往外看時,外頭什麼也看不到了。
她将手搭在門把手上,回憶起npc的三條規則後糾結了一番,最後還是撒了手。而就在她松手的那一刹那,門外傳來了一聲凄厲的尖叫聲!
顧随之被吓得一顫,大腦高速運轉:“這聲音——是吳順财!”
那尖叫聲凄慘無比,宛如地獄中被執以油炸之刑的厲鬼,時而低泣時而高昂,尖叫聲中夾雜着幾句求饒聲,幾句怒罵聲,到最後那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空氣裡隻蕩漾着鈍器劈砍骨頭的“咔嚓”聲,和氣若遊絲的喘息聲了。
顧随之臉色一片蒼白,他拼命扶住牆才勉強不在溫偌水面前直接跪下去。
腳步聲再度響起,隻是這次響起的不僅僅是腳步聲,還有類似于包裹着重物的麻袋被拖拽的聲音。
溫偌水趕忙貼在門闆上透過貓眼向外看去,隻見一個身形詭異的女人正拖着一具已經難以辨别人形的血肉模糊的屍體經過。
女人的腰呈九十度詭異地向前彎折,四肢瘦削地不像話,關節處骨頭鋒利地刺出來。和瘦得不尋常的四肢相比,女人的肚子大得離奇,看上去非常突兀,她的腦袋也很大,因為身體的前傾而低垂着,亂如雜草般的黑發遮擋住了面頰,隻有一隻血紅的眼時不時從發梢下探出。
突然,那女人轉過頭來,血色的雙眼宛如黑夜裡倒挂的兩輪紅月。她猛地撲向門闆,張開漆黑的大口,溫偌水呼吸一滞,發現女人嘴裡有一個小塊在蠕動,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斷了半截的舌頭。
女人發出嘶啞的低吼,門闆被她撞得哐哐作響,溫偌水倒退兩步,突然感到頭頂傳來的視線,一團棉花落于她的鼻尖,她猛地擡起頭來——隻見天花闆上卡着一隻破了肚子的詭異娃娃,大團的棉花從破口處掉落,紐扣的眼睛裡仿佛隐藏着深淵,幾乎要将溫偌水的靈魂吸走。
就在這時,一隻溫暖的手蓋住了溫偌水的眼睛,隻聽得一聲尖嚎,再睜眼時那娃娃“啪叽”一聲掉落在地,身上的異樣感蕩然無存。
顧随之眼疾手快地将娃娃一腳踢進了衛生間的下水道裡,随後緊緊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娃娃消失後,門外的女人便停止了撞門的動作,她有些茫然地環顧四周,最後将手裡的屍體丢在原地,亦步亦趨地走下樓去。
随後,樓下便傳來了屬于吳仁的尖叫聲。
顧随之緊張到呼吸紊亂,他依舊保持着從背後擁抱住溫偌水的姿勢,眼睫輕顫。
“外頭的人走了。”溫偌水的聲音依舊冷靜。
顧随之喘了幾口氣,松開了溫偌水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溫偌水打開衛生間,向蹲坑的下水道口看去,娃娃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要不是地上還殘留着些許棉花絮,溫偌水都要以為剛剛的棉花娃娃隻是自己的錯覺了。
“反應速度很快,你怎麼知道那棉花娃娃有問題的?”溫偌水的直覺很準,她知道如果不是顧随之蒙住了她的眼睛,一定會發生什麼糟糕的事情——當她和棉花娃娃對視的時候,她明顯感受到自己的靈魂正在被剝離出□□,也正是因為這個,溫偌水産生了一瞬間的恍惚,才沒能及時做出反應。
顧随之坐在地上驚魂未定道:“直覺……”
溫偌水眯起眼睛。
半晌,門外的尖叫聲徹底平息了,溫偌水擡手揉了揉脖子,對顧随之說:“睡覺去吧。”
顧随之:“?”
溫偌水忽略了他詫異的神情,自顧自地回到了床上,沒一會就又沉入了夢鄉。
在她睡着後,顧随之默默打開了衛生間的門,沉默地盯着下水道口看了許久,眼神中流淌着異樣的情緒。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後,他才沉着臉“啧”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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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點左右,季小柔悠然轉醒,她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抹了把臉後起身下床。突然她被什麼東西絆倒,直直摔在了地上。
“他爹的——”季小柔剛想開口罵人,就看到被她踩了一腳蜷縮成一團的顧随之。
季小柔:“……對不起,我的錯。”
顧随之捂着肚子擺了擺手:“沒事……”
季小柔定睛一看,問:“帥哥,你怎麼一夜之間變成大熊貓了?這黑眼圈……啧啧啧真吓人,你昨晚沒睡好嗎?”
一想到昨晚的事,顧随之就忍不住抖了三抖:“昨晚……那麼大動靜,你什麼也沒聽到嗎?”
季小柔滿臉問号:“動靜?什麼動靜?”
那就是沒聽見了。
顧随之歎了口氣,心裡十分佩服季小柔的睡眠質量,但凡分他一點,他也不至于昨晚一點都沒睡着了。
“不過說來很奇怪欸。”季小柔又道,“按道理來講能量場裡的氛圍還挺壓抑恐怖的,我居然連着兩天都睡得很舒服。”
顧随之:謝謝,别說了,我真的會羨慕。
二人閑聊時溫偌水也醒了,三人洗漱完畢出門時便聽到了尖叫聲。
一推開門,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映入眼簾,那人身上的衣服和溫偌水昨天透過貓眼看到的一模一樣,他就是昨晚被女人殺死的第一個倒黴鬼。
這已經是人們第二次面對屍體了,顯然他們要比第一天鎮定得多,除了少數幾個膽小鬼以外,其他人都很快進入狀态,開始複述昨晚還記得的事情。
“這人是我舍友。”一個男性beta道,“昨晚上我們很早就入睡了,并沒有聽到什麼異動。”
“他做出什麼違反規定的舉動了嗎?”胡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