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的突然變化讓人頭皮發麻,顧随之默默捏緊了拳頭,擋在了溫偌水身前。
但是溫偌水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少女,這種恐怖片裡的經典橋段對于她來說堪稱小兒科。她伸手推開窗戶,發現了一道狹窄的缺口。
窗戶上安裝着防盜欄杆,但是這塊的鐵欄杆卻像是被人為撬動過一樣,歪向一邊。
溫偌水挑了下眉,語氣中難得帶了些起伏:“找到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顧随之看着那窄小的缺口,猶豫道:“這個口太小了,我沒法陪你一起進去……”
“那就我一個人進去。”溫偌水透過窗戶往裡看,發現裡頭是個違規加建出來的小房間,陰暗逼仄得很,看上去也完全不像是能擠下兩個人的樣子。
“可是裡面很髒,有排洩物的臭味……”顧随之蹭了蹭鼻子說。
此話一出,溫偌水肉眼可見地頓了一下,但也隻是一瞬間。她歎了口氣,喃喃道:“希望能早點完工回去洗澡睡覺。”
說完,溫偌水便鑽過了狹窄的缺口,進入到屋内。
缺口實在狹小,彎折的鐵欄杆隔着衣服磨得皮膚生疼。艱難穿過缺口後屋内并沒有迎來豁然開朗,小小的房間不到三平米,沒有燈沒有窗戶,天花闆低得甚至都不夠一個成年人直起身子,溫偌水想起那女鬼前折的腰身,心想多半和這壓得太低的天花闆有關。
房間的水泥地上滿是污穢,溫偌水聞到了濃烈的排洩物發酵後産生的氨氣味,那味道直沖天靈蓋,讓人頭暈目眩。她隻能捏着鼻子,半蹲着往前挪動,地上糊着一層厚厚的類似血漿的東西,十分黏膩,盡數粘附在了腳底,讓人覺得惡心。
整間屋子内,隻有那張矮床看起來幹淨點,但是也并沒有好到哪去。白色的床單發黃發黑,上頭還散發着惡臭的經血味。在床角的地上溫偌水找到了幾張已經用過的蜷曲一團的衛生巾,這幾張衛生巾的存在再度證實了此前溫偌水的猜測。
盡管有些不情願,但一直半蹲着很是難受,溫偌水猶豫再三後還是爬上了那張床,剛爬上去,床便是一震,向一角塌下去。溫偌水剛坐穩身子,就發現床缺了一隻腳。
但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床為何會缺一隻腳,從枕頭套裡摔落的東西便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幾張畫,四角皆已卷邊,但是都被人很耐心地撫平,上頭隻留下深深的折痕。畫上筆觸很是稚嫩,線條并不流暢,填色也都出了線。整幅畫都是用油畫棒畫成的,微微有些掉渣,看上去是小孩子畫的。
溫偌水覺得有些無聊,剛準備放下畫時卻目光一凜——壓在最下面的一張畫畫面最為整潔幹淨,看起來被人保存得很好,畫上有一大一小兩個人,大人留着一頭漆黑的長發,臉上挂着溫柔的微笑,小孩紮着兩個羊角辮,身上穿着一條碎花裙子。
——碎花裙子!
溫偌水搜刮着腦子中的畫面,最後确定了那天晚上她在吳仁衣櫃裡看到的碎花圖案和畫上小女孩穿着的碎花裙子圖案一模一樣!
溫偌水瞪大雙眼,意識到他們漏掉了一個關鍵人物——畫中的小女孩!
可是除了吳仁房間衣櫃裡僅出現過一次的碎花裙子以外,他們再也沒有找到過任何和小女孩有關的線索,這小女孩究竟被藏在哪了?
溫偌水蹙起眉頭,将這幾天在能量場裡找到的所有線索又重新串聯了一遍,忽然,腦子裡蹦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女鬼為什麼要追殺雙吳呢?難不成是為了給孩子報仇嗎?
溫偌水環顧這個小小的房間,盡管這裡光線暗淡,但是能看出生活很久的痕迹。她又想起了廚房裡看到的那隻狗盆,萬分确定那就是雙吳用來羞辱女鬼的東西之一。
惡臭的經血是疑似感染了生.殖.腔疾病,前折的身軀也是因為長期被囚.禁在矮小的房間裡,這個女人忍受了這麼久的身體上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為何會在5月21日當晚突然爆發?
消失的女兒,發瘋的母親,殘暴的父親,助纣為虐的祖父……一切人物都被串聯起來,真相也逐漸浮出水面。
溫偌水按着自己的太陽穴,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突然擡起頭來,在她眼前,一個女人的身影從天花闆上垂了下來,她隻能看清那人的下半身,上半身是一團霧,看不真切。
女人雙腳騰空,像是被繩子高高吊起一樣,白得發青的雙腳飄飄晃晃。
突然,一聲“啪叽”聲響起,溫偌水連忙轉過頭去,隻見黑暗中站着一個小女孩,她的臉被一團濃重的黑霧擋住,溫偌水看不清她的臉,但又覺得她很是熟悉,似乎在哪見過。
小女孩一步一步走向懸在空中的女人,輕輕喊了聲“媽媽”。
空氣裡安靜得很,沒有人回應她。
就在溫偌水以為小女孩下一秒要大聲尖叫崩潰痛哭時,小女孩歪了下頭,語氣十分平靜地問:“媽媽,你為什麼在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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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溫溫姐!”
溫偌水突然醒過神來,茫然地看向窗口。
顧随之探進來半張臉,有些急迫道:“我聽到電視機播報頻道四的聲音了,女鬼殺完吳仁就會回到這個房間,我們得趕緊離開這!”
每次女鬼夜晚行兇時,顧随之都能聽到樓下電視機裡的頻道音,根據遞減的數字,溫偌水推測這可能是死亡倒計時,如果在頻道數清零時他們還沒能解決這個場,那大概率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
而每天女鬼殺完人後,第二天時間線會回溯到5月21日這天,所以溫偌水又猜測女鬼殺完人後時間會重置,女鬼會回到藏身之處。
他們陷入了一個恐怖的循環内,終止循環的方法隻有兩個,一個是他們進入能量場的人盡數死亡,一個是找到域主,解決ta的怨念。
現在時間就要被重置,女鬼就快要回到這裡了,顧随之卻看着溫偌水目光無神地陷入沉思,隻能大聲叫醒了她。
回過神來的溫偌水又恢複了往日的雷厲風行,她将畫作重新塞回了枕頭套裡,随後再度穿過了鐵欄杆,從裡頭爬了出來。
“走。”一聲令下,兩人火速離開了雜物間。在離開屋子的時候,溫偌水回頭看了一眼,牆上黃符紙上的“哭”字進一步融化,直接變成了“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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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溫偌水看着滿地狼藉,扭頭問坐倒在地的胡權。
胡權歎了口氣道:“沒防住,還是死了。”
溫偌水看着地上被砍了好幾刀的屍體,表示并不意外。
“這人是被食品包裝袋上的眼睛看到的,啧,防不勝防。”胡權抹了把臉,站起身來。
“會死的……我們會死的……”王雨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道,他突然擡起頭,惡狠狠地看向溫偌水,“你們去哪了?我們在辛苦奮戰的時候你們躲到哪去了?!”
這句質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癱坐在地的人們紛紛側目,看向溫偌水的眼神中帶着冷冷的戒備。
溫偌水沒有理會他的質問,扭過頭去問胡權:“你們之前遇到的域主都是什麼樣的?”
胡權想了想,說:“幾乎都是npc,他們給出指令,我們完成,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