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掌,直将他胳膊打脫了臼。
等明月反應過來,也慌了神,連連道歉。
叔文則直接向側院跑去,“你别動,我去找岐大夫。”
很快,岐大夫被叔文拉着快步走來。
“還好,問題不大。”岐大夫一邊摸索着,一邊安慰,“休息兩天就好了,不耽誤事兒,我跟你們說,其實這種情況……”
他突然兩手一擺,趁衆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已經将胳膊接了回去。
“怎麼樣,我就說沒事吧。”他微微一笑,拍了拍王一斑肩頭,背着手悠悠哉哉回側院去了。
王一斑已經麻木了,大張着嘴就沒閉上過,仍愣在原地一動不動,明月的道歉他是一句也沒聽到。
這事兒鬧的。柳夫人對上王幫主的目光,隻得尴尬一笑。
王幫主自然心疼,可又不好在衆人面前表現,也隻能輕咳一聲,道:“沒事,年輕人嘛,就該多曆練曆練。”
一旁,王一斑回過神,默默走開了。
吃過晚飯,叔文煮了壺老白茶,到明月住的客房裡給她寬心,“切磋嘛,難免收不住勁兒。我剛剛去找過一斑,他沒什麼大事。”隻是有點懷疑人生罷了。
“其實我是收着勁的。”
這叔文倒是相信,她若當真使出全力,此刻她人怕是已躺在臨清衙門裡“喝茶”了。
兩人正聊着,外面有人叩響了房門。
來人是王幫主。見叔文也在,剛要開口,叔文已會意托詞離開了。
“王師叔。”
旁人不知,王幫主原也是清水山門徒,還是現任掌門的師弟,隻不過很早就成了親,在臨清城落戶建立長遠幫,再沒回去過,所以甚少人知道,便連親兒子王一斑都不知此事。
“今日的事,是我一時沒有收住力,一斑他……”
“無妨。就該讓這孩子吃些苦頭,才知道人外有人。”王幫主請她坐下,道:“大夥都知道他是我獨子,各個讓着他,多少讓他有些認不清自己。今日你讓他長了記性,也省得日後去别人那兒讨苦吃。”
明月點點頭,覺得也是這麼個道理,起身取來隻茶杯為他添滿。
王幫主接過,小啜一口放到桌上,一臉慈祥打量着明月,“我記得,你今年也要滿十八了。”
“還要過幾個月。”
“嗯。我萬師兄他,可說有給你許了婚配?”
這突然的轉折倒是把明月給愣住了。
“或是,你已經有了意中人?”
明月呆呆的搖頭,不明白對方此時提起這來是何用意。
王幫主卻喜上眉梢,端起茶來飲下半杯,“我兒他雖魯莽粗笨,倒也還是個有情有義的老實孩子,跟你年齡也合适,你可瞧得上他?”
明月這才慢慢反應過來,這是要給自己說親呐!
她連忙起身躬禮道:“一斑兄弟為人豪爽,俠肝義膽,自是良婿之選。隻是——”她斂起神色,愈發鄭重,“隻是明月心中有志未成,遠不是思慮兒女情長之時,恐要負了師叔美意。”
她拒絕的很是幹脆,王幫主有些失落,暗暗歎了口氣,不過還是笑着扶她起身。
“無妨。是我思慮不周。這孩子天資愚鈍,此行還望你多多指點。”
等他離開,叔文又繞回來打聽兩人談話,得知王幫主竟偷偷摸摸來說親,也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退出一步,左右打量起明月,“怎麼看出來的?”
按理說清水山上不收女弟子,唯明月這一獨苗,她自然也跟着身邊人打小習得了一副男子做派,便連知道她是女子的,平日相處也都忘了這茬。
二人在桌邊坐下,說起了往事。
在她四歲時,頭一次跟着大師兄沈雨下山逛集。那日人群熱鬧擁擠,兩人一不小心松開了牽着的手,隻一個回頭的功夫,沈雨已找不見她身影,慌亂之下,還錯認了幾個與她身形穿着相近的孩子,險些被人當作搶小孩的劫掠之徒。
王師叔消息靈通,沈雨趕緊來請他幫忙,不肖半日功夫,便已尋到了明月,二人也因此結識。
“原來如此。”
當年叔文還沒有拜入清水山,隻是後來沈雨帶他時,總拿明月被綁架這事兒教育他不要亂跑,還私自篡改了許多,硬是編成了個恐怖故事,吓得他有一陣子淨做噩夢。
後來長大些才明白,這世上哪有什麼吃小孩的妖怪。
都是人吃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