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害死他們了。”他自顧自說到。
“我沒有想害任何人。”明月奪下他手中兵刃,猛然将他踹跪在地。
轉身要逃時,餘亦忽然對她道:“你身後百步可入暗渠,與外相通。”
“你什麼意思?”
“告訴無一,若有一日,他真的找到了我父母,還請不必再打擾他們。”
瞬間,明月覺得自己腦子抽動了一下,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卻總找不到确切答案。
别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餘亦起身奪回了兵刃,“要快。”
“你若擔心受罰,可以跟我一起——”明月話未說完,眼前的人忽然揮手迎上刀鋒,熱血噴灑而出,濺了她一臉。
明月驚呆了,她不明白對方為何要這樣做,但這一幕又似曾相識。她不敢再繼續愣下去,不遠處那些人已向此奔近。
她趕忙摸向暗渠,躬身拉開渠蓋向下墜去。
一支暗箭射向風途,他将将躲開,卻又被另一方向的箭射中肋下,忙躲到一處暗角,掰斷了裸露在外的箭身。
“呃嗯——”
豆大的汗珠從他緊皺的眉頭滑向挺翹的鼻尖,又滴落沒入泥土。
後有官兵,前有暗刺,還真巧。轉念一想,他又咧嘴笑了起來。
也好,你們好好玩吧。
而與此同時,一道身影緩緩浮出護城河的水面。
又是一年秋日的水,明月打着冷顫探頭看向水台邊,兩個巡兵正由遠及近走來。
“演習就演習,怎麼還真放了把火。”
“畢竟人家是禁衛,樣子總要做足的。”
明月攀附在石壁的手已僵麻,唯恐再不能持,等那兩人從面前走過,便用盡力氣一躍而起狂奔向外,身後聽到動靜的巡兵連忙叫喊着向她追去。
濕水的衣物重重拖着她的身子,明月不得不脫下外裳,才能輕便些,隻是迎着風越發冷了起來。
前方忽然竄出一輛馬車,駕車的人向她喊道:“快上來。”
來人正是無一,明月來不及思考,翻身躲進車中,這才有了些喘息的機會。她邊摩擦着雙臂取暖,邊向他說道:“我是亂賊,你幫我,亦成亂賊。”
“那我拿你的人頭領賞。”
明月聞言心中一驚,要跳車,被無一一手拉了回去,“騙你的!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惜命還是不惜。”
此時的明月腦中早已混亂,分不清眼前人話中真假。她緊盯着無一的後背,又看向周圍逐漸後退的街景,趁其不備,終還是跳下馬車。
“喂!”無一吓了一跳,見她一瘸一拐躲進了暗巷,頗為無奈,暗自罵道:“這臭嘴真該死。”他沒有停下,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追兵,揮鞭揚長而去。
“自求多福吧。”
天色漸白,所幸身後并沒人追來。明月累到不行,貓在隐蔽處休息。
這是在哪?她想着,越發疲憊,漸漸在寒冷中睡死過去。
天晴了,白雪覆蓋上大地,在陽光的照耀下冰晶閃爍着純淨的光。
少年揮舞着手中的刀,要将這蒼茫的白還到天上去。
于是雪被她挑起,飛揚上天,又落下。
“小師叔!啊——”叔文向着明月急急跑來,腳下一滑摔倒在地。
他捂着尾骨,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明月歎了口氣,走來将他拉起,“莫要着急。”
“嘶——着急,當然着急,太師父找你呢。”
“什麼事?”明月收了刀。
“小師叔不會忘了吧,你今日要主持祈福。”叔文吃痛,呲牙咧嘴地去拍身後沾染的雪。
明月搖了搖頭,她自是沒有忘,隻是第一次接過此任有些緊張,來此平靜一下心情罷了。
“那小師叔你快去換禮服,吉時快到了。”叔文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對她說:“我慢慢走過去,殿前見。”
“好。”
落下的雪不會回到天上,隻有山谷中回響的禱詞被誦上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