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可枝一動不動,頭發粘在後頸的感覺讓她惡心。耳邊的譏笑還在繼續,他們似乎把她當成“甯可枝”了。
憤怒,了然,莫名其妙,甯可枝一時不知作何反應,臉上濕漉漉的難受,她低頭從包裡翻出紙巾。
這是前幾天才買的包,很配這條裙子,可惜了。
沒有歇斯底裡的怒罵,也沒有痛哭流涕的乞求,司遷不甚滿意。
顧瀾也覺奇怪,甯可枝身上的衣服怎麼那麼眼熟?
正在此時,休息室的門打開,池臨絕揉着眉心走出來。
昨晚他回去不知怎的睡不着,想到甯可枝對肖起的抱怨,也就順便派人調查了肖氏和池氏正在合作的項目,果然發現了一些端倪。
如今又多了一個把柄,也不枉他昨晚一夜沒睡。
池臨絕嘴角勾起,隻是才翹到一半便堪堪停住。
誰來告訴他這是這麼回事?
隻見甯可枝站在電梯門口如同女鬼一般,她低垂着頭,長發粘濕在她的臉上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機械般地重複着擦拭的動作,似要把頭發擦幹為止,可她渾身上下都是濕淋淋的,又怎麼能擦得幹。
終于,紙巾裡的最後一張紙也被浸濕。
司遷和顧瀾在看見甯可枝對他們的下馬威沒有任何反應時就已經覺得不對。
他們不像是得意的勝者,反倒像心虛的罪人,等着甯可枝發落。
四雙眼睛就這麼看着甯可枝,直到甯可枝擡起頭一錯不錯地對上池臨絕的視線,整個二樓的空氣才開始流通。
池臨絕喉結滾了一下。
和昨晚坐在牆上沖他笑彎了眼的人不同,此時的甯可枝面無表情,就像不認識他一樣。
“他們是你的朋友嗎?”甯可枝拿出皮筋把今天精心設計的披肩發紮好,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隻是在問池臨絕“你吃了嗎”。
池臨絕默然,一向聰明的腦袋也無法分析出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是眼前這般情況。
他依舊保持着一貫地高傲,同樣面無表情地冷聲回答道:“是。”
四目相對,一時間沒有人再開口。
池臨絕看着那雙平淡的眼眸,竟生出了想要錯開的想法。
莫名的心虛。
良久的沉默後,甯可枝笑了,她好像太相信池臨絕了。
“池臨絕,這就是你說的帶我見你的朋友。”
“這就是你說的你朋友想見我?”
這是她第一次喊池臨絕的名字。
平時一口一個“池先生”,如今連名帶姓的叫,池臨絕呼吸一滞,隻覺得這個稱呼不好聽,讓他有些煩悶。
“叮咚。”電梯不知何時下去又上來,“哥,我朋友——”
“啊啊啊!”
顧鳴允一眼就認出了擋在電梯門口的背影,。
他一個健步沖到甯可枝身邊,“怎麼回事?怎麼渾身都濕了?!”
甯可枝被他拉着,聽到耳邊炸呼呼的關心,心裡的委屈後知後覺地湧上來。
“誰欺負你了,别哭啊……”顧鳴允慌了,甯可枝當初和肖起硬剛都沒露出過這種表情,跟要哭了似的。
“鳴允!你做什麼?!!”顧瀾從顧鳴允拉住甯可枝時就坐不住了,看見弟弟對甯可枝噓寒問暖更是傻眼。
他這才意識到,甯可枝身上那件外套不就是他這個不省心的弟弟的嗎!!
顧鳴允這才注意到其他人,看見顧瀾和其他三個哥哥,一個恐怖的猜測在他腦海裡盤旋。
“你……”他咽了咽口水,覺得好不真實,“你不會是池哥的未婚——”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顧瀾拉着遠離甯可枝幾步,表情肉眼可見的懵逼。
甯可枝也是這時才發現兩人站在一起五官竟有六七分相似。
“……”真是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難怪顧鳴允知道肖起的身份也敢幫他,難怪他讓自己不用擔心。
她還以為自己是交了個單純仗義的朋友,沒想到竟也是位有錢有勢的少爺。
“一群神經病。”
甯可枝在心裡罵了一句,心裡的火氣大到想要引爆地球。
她掃了眼面前這幾位公子哥,不由聯想到和他們一樣是權貴的肖起和甯耀東,一時間怨氣更重了。
什麼破世界,還有沒有王法了!盡逮着人欺負是吧?
甯可枝早就發現,這個世界和她的世界不同,不僅警察會向權貴讓步,就連整個社會都捧着這些豪門貴族——
像個封建社會。
她不是不能理解,隻是作為二十一世紀根正苗紅的青年,乍一來到一個沒有“法律保障”的世界,她着實擔憂。
她已經一周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煩死了!憑什麼!為什麼!不公平!想回家……
一時間,腦海中充斥着各種怨怼。
衆人聽見甯可枝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池臨絕察覺不對,剛要走近,就見甯可枝眼睛一閉,竟暈了過去。
等甯可枝再睜眼時就看見白花花的天花闆,她恍惚。
自己這是……回來了?
“哎!你終于醒了!你突然暈倒幸好我眼疾手快接住你,真是吓死我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湊過來,甯可枝看着顧鳴允像個喇叭一樣叭叭地念着。
得,還在這個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