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過,一滴雨滴落在池臨絕衣肩,原本緊握的手此刻更加用力,連帶着手腕處的傷口也在隐隐作痛。
樹葉沙沙作響,除了甯可枝,其餘人還沉浸在她退後半步帶來的震撼中。
“咳,時間也不早了,既然臨絕來了,那我們就先走了。”陸清雲打破沉默,跟趕鴨子一樣帶走了餘下的電燈泡,包括他自己。
“就這麼走了?她們看上去……”司遷一步三回頭,顯然看出兩人之間氣氛不對。
顧瀾也憂心忡忡,他看向顧鳴允:“她們吵架了?”
顧鳴允心虛目移:“我、我哪知道啊……”
好了,那就是吵架了。
陸清雲倒是不急,他一手推着顧瀾,一手推着司遷,笑呵呵地讓顧鳴允跟上,“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他可是看到某人緊張得手都捏緊了。
剛才還圍在身邊的衆人轉眼便一哄而散,恰逢一陣冷風吹來,甯可枝抖三抖,見池臨絕二話不說就要脫下衣服似要給她披上,甯可枝整個人都不好了。
沒記錯的話,她們今天中午應該是不歡而散了吧?
池臨絕被她攔下動作,眼中陰霾更深,“你——”你還在生氣?是在嫌棄自己?所以剛才躲開他?
池臨絕擰眉,又覺得甯可枝憑什麼生氣,就算真生氣了難不成還要他來哄?想到這,他臉色更臭,說到底,她生沒生氣和自己有什麼關系。
似是說服了自己,池臨絕不再看甯可枝,也不在意她冷不冷,丢下一句“還不快走,是想在這吹冷風嗎”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所以這霸總是故意來甩臉色給她看的?甯可枝摸不着頭腦,虧她還以為池臨絕是來為中午的事道歉。
也對,霸總怎麼會有錯呢。
甯可枝跟在池臨絕身後忍不住嗤笑,她是真沒想到池臨絕會質疑她,懷疑她不惜為了名利縱火。
那日火場下男人焦急的眼神和飯桌上鋒利的目光交錯浮現,說不失望是假的,但她和池臨絕的關系又何來失望可言。
都說商人利聚而來利盡而散,她們因利益被迫聯姻,又因各自的利益簽下合約被迫做出深情款款的模樣。
一年後一拍兩散,所以池臨絕估摸從一開就沒準備和她深交,嗯,不愧是做生意的,該說是利益至上嗎?
想通其中關節,甯可枝釋然:雖然她還挺願意和池臨絕做朋友,不過既然對方沒這個意思她哪有腆着臉上去的道理。
正想着,一股若有若無的煙草味飄進鼻尖。甯可枝擡頭,看見那道颀長的身影不知何時從兩米開外到她身側前方半米遠,還是上風口。
難怪了。
她悄悄移開幾步,順帶呼出口氣。
不多時,那股煙草味又隐隐有萦繞鼻尖之勢,再一擡頭,池臨絕不知何時又站到她側前方半米遠,仍是上風口。
甯可枝:?
她又悄悄移了幾步,試圖遠離池臨絕。半晌,看見再次不知為何偏向自己這邊靠來的身影,她迷惑了。
池臨絕這是喝醉了?走路怎麼歪歪斜斜的?
那股煙草味又緩緩飄來,甯可枝正欲移開步子,卻被猛然轉身的池臨絕吓一跳,身體一抖,然後——
“阿嚏!”
池臨絕恨恨盯着她,看見她半張臉埋在圍巾下,被風吹得通紅的鼻尖和臉頰,心裡一直憋着的火氣直往上竄。
她怎麼還在生氣!還嫌棄自己給她擋風!真是給她臉了!
甯可枝一個噴嚏打完隻感覺喉嚨發痛,正欲問池臨絕怎麼停下來了,就見一雙大手朝自己臉上伸來。
“唔。”
被她随意用來遮住臉的圍巾落在池臨絕手上,男人生疏又認真的将圍巾重新圍在她臉上,遮住她被凍得發痛的耳朵。
連後脖頸時不時鑽進的一絲涼意也消失了。
至始至終,池臨絕的目光都落在圍巾上,似乎隻是看不慣某人随意的挂法,再無他意。
甯可枝倒是直直看着他,有些意外又有點呆滞。
好帥……不是,好近。
耳朵在回溫,甯可枝想。
等圍巾被重新系好,她又把臉往裡面埋了埋,手法還不錯,挺暖和。
“謝——”
甯可枝正欲開口道謝,就見面前的人依舊臭着張臉,冷言冷語道:“這就是你買的衣服?中看不中用。”
湧上吼間的暖意猝然消失,尚未說完的“謝謝”轉了個彎,變成一句低低的“不好意思,我一會兒把錢轉你。”
聽她這麼說池臨絕卻不滿意了,他今天收到短信知道甯可枝報他的名字買了套衣服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氣惱。
他要那些錢做什麼,花便花了,他隻是覺得這人連衣服也不會買,光圖好看,卻把自己凍成這樣。
壓根沒考慮過是今天氣溫一降再降而不是衣服質量問題的霸總還想說什麼,卻已經到了車子旁。
“上車。”池臨絕拉開副駕駛車門。
“哦。”甯可枝邁進後座。
“你!”池臨絕幾乎笃定甯可枝是在故意和他對着幹,居然連副駕駛都不坐!就這麼想遠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