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可枝再見到池臨絕已是半個小時之後,電視裡播放着财經新聞,她扭頭看從房間裡出來的池臨絕,“你大白天怎麼還洗了個澡?”
洗就洗了,還不吹頭發,手機天氣預報顯示A市現在隻有4℃,雖然别墅開着空調但甯可枝還是覺得池臨絕該注意些。
等等,他手上的疤可以沾水嗎?
正想提醒,就聽見某人清脆響亮地打了個噴嚏。
甯可枝:“……”好了,不用提醒了。
各色各樣藥品羅列整齊放置在醫藥箱裡,甯可枝抱着被子盤腿坐在沙發上,合理懷疑池臨絕可以和醫藥箱對坐到天荒地老。
光看有什麼用,倒是吃藥啊。
池臨絕從進入浴室起就處于呆滞狀态,他一邊告訴自己這隻是正常現象,耳邊一邊回蕩甯可枝那句話,就這麼沖了半小時的冷水澡才終于冷靜下來。
直到恍惚聽見甯可枝問他是不是感冒了,他才發覺自己大腦昏沉,好像是有點感冒……
他和醫藥箱大眼瞪小眼,甯可枝以為他是不想吃藥,直到看見他臉上兩坨不自然的紅暈:哪是什麼感冒,分明是發燒了!
“許醫生慢走。”甯可枝送走醫療團隊,撐在沙發上低頭無語地對池臨絕說道,“傷口不能碰水,你是沒常識嗎?”
池臨絕沉默,睫毛微微顫動,臉上卻沒什麼表情,過了好半晌才開口道:“你知道。”
昨晚将血蹭到她衣服上時他以為甯可枝最多懷疑他手上有傷,可昨晚她恰到好處的出現,對他手中的刀毫無反應,種種迹象都表明她早就知道了。
她知道他割腕,甚至知道地下室的存在。
“是啊,我知道。”甯可枝面上風輕雲淡,心底卻打鼓,沒人希望自己的秘密被人挖出來,還是這種見不得光的秘密。
“什麼時候知道的?”池臨絕問。
甯可枝:“……忘了。”
不是她不想回答,要是能坦白從寬她巴不得實話實說争取個“從輕發落”,但她也隻是在系統的指示下陰差陽錯撞破池臨絕的秘密。
說多錯多,到時候被池臨絕誤會欺騙他不說,要是一不小心暴露系統的存在才是玩完。
池臨絕也沒對甯可枝堪稱敷衍的答案做出任何表态,許是發燒的緣故,他現在思緒跟一團亂麻一樣,
甯可枝見他不說話,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這是不追究她的責任還是懶得和将死之人廢話?
長痛不如短痛,正想問池臨絕這事怎麼辦吧,要真因為一個秘密把她丢去喂狗她好現在就逃命。
至于跑不跑得掉先跑了再說。
正思索要不就趁池臨絕現在病弱時逃走,就聽他沒頭沒尾來了句:“你還在生氣嗎?”
“啊?”甯可枝一時從“逃跑計劃”裡冒出頭,有些不确定自己聽到的,什麼叫“她還在生氣嗎”,該震怒的不應該是他池臨絕本人嗎?
池臨絕喉嚨發痛,啞着嗓子偏頭咳嗽兩聲,眼皮聳搭下顯得沒精打采,“你昨晚罵我……”
冰塊臉還是那張冰塊臉,但原諒甯可枝無法把他和往常鋒利的樣子聯系到一塊。
是因為生病了所以看上去可憐兮兮的?甯可枝忍住伸手在他腦袋上揉兩下的沖動,覺得池臨絕似乎搞錯了什麼。
她能看出池臨絕不想她和池慕來往更多是擔心她的安危。
她隻是很讨厭他不可一世自以為什麼都能解決還不準她參與的态度,所以說話故意把池慕拉出來戳他肺管子。
還以為昨天邀請他看電影時池臨絕就懂她的意思……不是雙方已經默認和解嗎?
甯可枝下巴擱在沙發靠背上,搖頭晃腦道道:“我昨天不是已經找你和好了嗎?”
“沒有和好。”
當初甯可枝和司遷他們和好是“有仇報仇”,報完就算翻篇——她從來沒有向他“尋仇”,所以從來沒有翻篇過。
池臨絕閉上雙眼不再看甯可枝,不明白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甯可枝為什麼還要和他虛與委蛇。
難道就這麼不肯原諒他?
一晚上不蓋被子醒來後沖了半小時冷水澡還不吹頭發的後果就是成功把腦子燒壞。
看着把頭埋在被子下說什麼也不回應她的池臨絕甯可枝樂了:池臨絕還有耍性子的時候呢,這是生氣不理她啦?
雖然摸不着頭腦,但是有點可愛。
甯可枝今天難得睡得好起得早,還想着能吃上池臨絕做的早餐,現下看來這頓早餐也是泡湯了。